兩人最後到了一家老字號的店裏,吃了一碗牛腩麵,熱氣騰騰麵湯驅散了冬夜裏的寒冷。麵的份量很足,孟筂沒那麼大的胃口,挑了一半給馮允恒。
店裏沒幾個客人,昏黃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拖拽得長長的。孟筂的臉上帶著恬靜的笑,輕言細語慢悠悠的說著話。看得出來她今兒的心情不錯。
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就已讓她十分滿足,她先吃完,手肘懶懶的撐在桌上托著下巴,認真的聽著馮允恒說著話。燈光下她的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淺淺的陰影,一張秀麗的臉潔白如瓷,能看得見如嬰兒般細小的絨毛。
馮允恒的麵吃完時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一朋友打來的,他讓孟筂等著,起身去買單,接起了電話來。
打電話來的朋友是叫他出去玩兒的,他以忙為借口拒絕了。對方開著玩笑同他說有女朋友他現在都不出去玩兒了。倒沒說別的,隻讓他有空出去玩兒便掛了電話。
他沒有再往麵館裏去,招手讓孟筂出去。外邊兒的風有些大,撩起門簾便被寒風給裹挾住。馮允恒替孟筂擋著風,抬頭看著紛飛的細雨,感歎道:“天氣越來越冷了,過幾天應該就要下雪了。”
孟筂也抬頭看向了空中,說道:“今年還沒下雪呢。”
他送了孟筂回家,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直到她上樓都什麼都沒有說。
已經十點了,孟筂回到家洗漱後剛準備上床睡覺,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她父親打來的,年底忙,他這時候還沒從公司下班。
他先問了孟筂這邊冷不冷,叮囑她要注意保暖。說了幾句後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阿筂,你要不要回來看看你沈伯伯,他的身體很不好了。”
孟其元的語氣裏帶著歎息,這一兩年以來,沈慶昀已經入院許多次了。他的情況一直都不好,最近天氣冷更糟糕了。
孟筂的心裏一痛,難以遏製的悲傷和疼痛將她包裹住。她知道,如果不是情況很壞了,她父親不會給她打這個電話。
她想說點兒什麼,張張嘴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其元等不到她的回答,趕緊的說道:“我隻是問問,你忙就不回來了。”
孟筂並未做好去麵對一切的準備,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掛了電話都未給出任何答複。
這一夜對孟筂來說是一個難眠之夜,她幾乎一晚未睡,第二天打電話請了假,訂了回平潭的機票,又給馮允恒打了電話,告知她有事要回平潭一趟。
馮允恒的時間排得滿滿的,沒辦法陪她一起回去。倒是硬抽出了時間,送她去機場,並讓她保持手機暢通。
上次回去,孟筂在醫院和酒店之間來回,哪兒都沒去,不肯去觸碰以前的回憶。但這次明顯的不一樣了。她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的,一晚上沒睡她頭有些疼,想用睡覺來打發時間,卻發現自己完全睡不著。
下了飛機,她父親走不開,讓司機過來接她。司機要直接送她回老宅那邊,她拒絕了,讓送她去酒店就行。
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她的要求送她去酒店。
她沒有馬上往沈家去,晚上孟其元下班後父女倆一起吃晚餐,她才開口問道:“沈伯伯……現在是在家裏還是在醫院?”
“在家裏,他不肯去醫院。現在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醫生守著。”孟其元的語氣有些沉重,他和沈慶昀是多年的好友,他親眼看著他到了今天這樣兒。當然,他的處境也比他好不了哪兒去。
孟筂不知道在想什麼,久久的沒有說話,好會兒後才開口問道:“我什麼時候過去……比較合適?”
她不知道,她過去是否合適,覃阿姨……又是否願意見到她。
孟其元明白她的意思,說道:“什麼時候過去都行,你覃阿姨早沒在這邊了。”自從沈延習走後,夫妻倆雖是沒有正式離婚,但已形同陌路。覃鍾渝早就從老宅這邊搬了出去,住到了另外的房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