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們佇立橋頭側耳靜聽,沒有蚰子的鳴叫聲。於是下了橋頭,順著官道向北走去。約莫走了一節地遠,就下了官道沿著地墒溝向東朝豆地深處走去。豆棵子長得深可齊腰,有的已經綻出淡紫色的小花兒。他們不時停下來張著耳朵四處諦聽,盡力捕捉蚰子的鳴叫聲。忽然前麵不遠處傳來蚰子的鳴叫聲,他倆一陣興奮,忙躡手躡腳地朝著鳴叫聲逼近。近了,眼看快到跟前了,可還是驚動了蚰子,鳴叫聲戛然而止。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兩個人心裏咯噔一下子,隻好蹲了下來,張目仔細搜索著。到處都是豆棵,哪裏有蚰子的影子?兩個人正自失望之際,遠處接二連三地響起了蚰子的叫聲,接著近旁停止了鳴叫的那隻蚰子也跟著叫了起來,就二三尺遠。大概是遠處競爭對手的接連出現,刺激它忘記了剛才的驚嚇。兩個人蹲在原處,一動不敢動地循著聲音張目搜尋著,生怕弄出一點兒聲響。田明理離得近些,首先看到了——一隻綠色大蚰子趴在豆棵上的一簇豆花下麵正震動著黃棕色的短翅得意的鳴唱著呢!田明理興奮異常,輕輕地悄無聲息地站起來,躲避開蚰子的視線,悄悄逼近,然後弓下腰,緩緩伸出雙手,掌心相對,掌心稍虛,從兩側朝中間猛地一捂——
“哈,捂到了!捂到了!”
田明理高興得大叫。可是兩隻空掌捂住了蚰子,也把豆棵子夾在中間了,一時動彈不得。田景堯早已跑過來,蹲在對麵。田明理緩緩地把雙掌上麵隙開一個縫兒,蚰子果然慢慢探出頭來。田景堯手疾眼快,伸手輕輕捏住。田明理如釋重負地撒開兩手,正要仔細觀察田景堯捏著的蚰子時,忽聽“哎呀!”一聲,田景堯慌忙甩掉蚰子,捏住右手食指放到嘴邊吹了起來。田明理一看,原來被蚰子咬了,手指頭兒已滲出血來。接著,田景堯把傷指含進嘴裏吮了一陣,吐出帶血絲的唾沫,回頭再找那隻甩掉的蚰子時,哪裏還有蹤影!
“可惜!”田景堯不免感到惋惜後悔起來。
“哈,跑了算了,再逮就是了!您聽,到處都在叫呢!——隻是,隻是不能叫它咬著才行。”田明理笑著寬慰著自己的同伴兒,“哎,手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剛咬時還真疼呢,所以慌忙就甩了。”
田景堯也笑著回答,還顯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們都沒有逮過蚰子。他們自幼都喜歡喂老雀,所以逮螞蚱都是行家裏手兒,什麼‘路旁飛’‘老草飛’還有什麼‘大扁擔’‘蹬倒山’,逮的可多了,更不用說‘地蹦子’了。可是它們都不咬人。這蚰子的兩個大牙太厲害了!田明理忽然想起,他們都玩兒過天牛,那天牛的一對大牙更厲害,能在樹上咬出洞來。他們玩兒的時候,有時拿著草棒兒或細樹枝放進它的一對大牙之間,“咯嘣”一聲就咬斷了,他們叫做“鍘草”。他們拿天牛時,多是捏住它帶硬殼的光溜溜的身子,或者捏住它脖頸兩側,避開它那對厲害的大牙。蚰子身子是軟的,很嬌嫩,而且容易損傷它的兩條長長的後腿,當然不能拿,那就捏它的脖頸兩邊。想到這裏,田明理高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