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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校長教學生動有趣,還交給同學“諧音聯想記憶法”,很容易就把那些生疏的毫無關聯的內容記牢固了,以致終生都不會忘記。在講到當時的“社會主義陣營”的國家時,亞洲的中(國)、朝(鮮)、蒙(古)、越(南)四國還好記,可是擠在歐洲那一小塊兒地方密密匝匝的七個國家就不好分清記住了。劉校長就用諧音編了兩句對話,果然,同學們一下子就記住了,而且永世不忘。劉校長編的一段諧音對話是:
——“波捷兄(匈),您可見到阿羅寶(保)嗎?”
——“在東德。”
歐洲的七個社會主義國家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和東德都包括進去了。
世界三大米市:越南的西貢,緬甸的仰光,泰國的曼穀。要記住這些,對於小學生來說,也是困難的。劉校長又提供了記憶法:越南的西貢——西南;緬甸的仰光——麵(緬)能養(仰)活人;泰國的曼穀——太(泰)慢(曼)。
田明理在聽了劉校長的開學第一課時,心中幾度熱血沸騰,感覺到了少年肩荷之重。後來聽了劉校長的生動活潑的講課,就更喜歡上地理課了。田明理以前也知道天下很大、中國很大,可是,“眼見為實”,自己有著真切印象的還就是自己天天看見的家鄉那片狹小的天地:南到南李家;北到蒿河;東到碓頭山、池村;西到能看得見的合山、黃山頭。在自己的感覺裏,好像碓頭山、池村和合山、黃山頭就是天地的東西盡頭似的。自從學了地理,看了地圖,畫了地圖,填寫了暗射地圖等,祖國的江河湖海山川城鎮以及化外世界等都在自己的腦際留下了生動具體的印記,從而拓寬了眼界和心胸。
一回地理課考試完畢,同學們聚在一塊兒議論著考試的情況。其中一個題目是:江淮省有哪幾條鐵路?田彥德同學說,他隻知道夾河火車站,就填了個“夾河鐵路”。夾河是津浦鐵路離蘆荻村最近的一個火車站。接著他轉問田明理道:“哎,我的明理老啊,您怎麼就記得恁清楚的呢?”田明理回答道:“學地理就是要把地圖裝進腦子裏。單靠咱眼看腳量,能看到走到幾裏遠呀!——俺解答這道題時腦袋裏就呈現出一幅江淮省地圖,圖上清晰地顯示著津浦、淮南和寧蕪三條鐵路。而津浦鐵路就經過離咱最近的夾河車站。”
後來的語文課本有一篇課文《小螞蟻遊全球》,田明理很是喜歡。課文內容是:
我把地圖畫,畫好牆上掛。一個小螞蟻,從牆根向上爬。它爬到地圖上的南極洲,又爬到澳大利亞。穿過印度洋,到了阿非利加。穿過大西洋,又到了歐羅巴。往東爬,到了亞細亞。穿過北冰洋,到了北亞美利加。往下爬,到了南亞美利加。穿過太平洋,它又爬回牆根下。沒等喝完一杯水,全球七大洲、四大洋,它已經遊完回了家。
這天,戚老師的丈夫來校探親。當時學校裏有兩位女老師,一位姓戚,一位姓鞠。戚老師又黑又矮又粗,像個黑瓦罐兒;鞠老師又白又苗條,宛若一株盛開的白菊花。同學們喊戚老師時心裏想著的是“漆”老師,而喊鞠老師時心裏想的是“菊”老師。兩位女老師合住在學校大門西側緊挨大門的一間單間裏。學校條件簡陋,沒有多餘的房間,遇到來校探親的,就把教室裏的幾張課桌拚在一起,做為臨時的鴛鴦床。晚自習結束,待學生們離開教室以後,戚老師領著丈夫抱著鋪蓋、枕頭等臥具來到六年級教室,拚好桌子後就開始鋪床安枕。此時回到宿舍裏的學生們早已溜出校門,來到教室外麵的窗戶下麵,等待著“聽話兒”。“聽話兒”是特指躲在新婚夫婦新房外麵窗下或者別的地方偷聽新郎新娘的情話兒。在對****諱莫如深的中國農村,這也是孩子們接受性啟蒙、性教育的主要途徑之一。窗外,個子高點兒的學生能夠就著窗口兒偷看偷聽,個子矮小的就隻能借助墊磚頭、石塊兒來增加自己的身高了。屋裏亮著一支微弱的燭光渲染著些微溫暖的光暈,臥具已經鋪設停當,戚老師的丈夫已經率先鑽進了被窩等待著。戚老師正在寬衣解帶……此刻,窗戶外麵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外麵寒氣襲人,此刻風偏又吹了起來。賈立陽是個小個子,正跐在壘起的三四塊磚頭上攀住窗口兒目不轉睛地往室內窺視著,寒風卻吹得他嘚嘚嘚嘚地打起牙巴鼓來。旁邊的同學生怕驚動了裏麵的鴛鴦,耽誤了看好戲,便不耐煩地用胳臂肘子搗了他一下。不料磚頭壘得不穩,“呼啦——噗通”一聲,磚頭倒了,賈立陽跟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響聲驚動了窗內,戚老師停止了解扣兒,舉著蠟燭到窗口兒朝外照看著。窗外的學生們有的已經逃跑溜進校門,幾個意誌堅強者慌忙縮回腦袋蹲下身來。也許是因為外麵刮著風,跌倒的聲音在窗內聽起來不太真切,戚老師照看了一陣,外麵是漆黑的暗夜和呼呼風聲,便端回蠟燭,坐在“床沿兒”上繼續解扣子。不待扣子解完,便“噗”地吹滅了蠟燭,窗內頓時陷入比外麵更黑的黑暗之中。那幾個意誌堅強分子,朝著黑暗的窗內,側耳靜聽,隻能聽到呼呼的風聲。興趣最濃的田彥德回頭對田彥謙說道:“還是算了吧!人家兩口子在屋裏抱著親熱快活,咱在這外頭‘賣晾薑(僵)’,劃不來!”幾個人哄笑一聲,失望地離開窗口兒溜進校門返回東跨院兒北屋的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