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秋實一手拿著狀紙,一手拿起鳴鼓槌“咚咚”地在衙門口擂鼓。
縣太爺姓胡名理,背地裏人們都叫他“狐狸”,嘿嘿,大概是因為他狡猾的原因吧。此時胡理正躺在臥榻上吸鼻煙,聽見鼓響,一骨碌坐起來,立馬設案升堂,左右衙役手持廷杖山呼“威武”肅立兩旁。胡知縣頭戴官帽,正襟危坐,一旁站著師爺。
胡知縣猛然“啪”地一拍驚堂木,嚇了師爺一跳,更嚇了跪在堂下的田秋實一哆嗦。
“堂……堂……”胡知縣剛吸完鼻煙,鼻孔內正氧的麻簌簌難忍,話剛出口,忽地張著大嘴“阿嚏,阿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在場左右都偷著笑。
胡知縣又一拍驚堂木,“住……住口,有什麼好笑的,都給我站好了。堂……堂下何人?姓什名誰?家住何方?有何冤情?具實呈上。”
田秋實將狀紙雙手舉過頭頂呈上,胡知縣看完狀子,翕動著鼻翼,抖動蟋蟀翹翅須,咧開嘴角,露出灰暗鼴鼠牙,“啊啊”地難受叫了兩聲,接著又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眼淚鼻涕冒出來,人們又偷笑,胡知縣內心氣惱,忙用袖中手帕擦了眼淚鼻涕,又一拍驚堂木,道:“堂下,你究竟是告何人?”說完急忙將狀子遞給師爺。
田秋實:“青天大老爺,小的孩兒前日失蹤,驚動鄉鄰四處尋找,昨日清晨在古河岸邊找到一具嬰孩屍體,我去一瞧,正是我家孩兒,不知是什麼歹人將其所害,據鄉鄰說近日夜晚常有一妖怪出沒,定是妖怪將小兒害死,請大老爺作主,派人查實捉妖拿怪,為我孩兒雪冤報仇。
胡知縣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案件,一片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羅師爺,可有此事。”此時羅師爺看完狀子,也正納悶。
羅師爺湊近胡知縣,細聲耳語:“這是樁奇案,無從下手,再說,他還沒……”羅師爺意思是說沒給銀子呢。
“那咋辦?”胡知縣顯然沒什麼主意。
羅師爺:“老爺,您何時聽見過有妖怪之說,老爺所轄地域各鎮府清泰平和,物阜民豐,安居樂業,哪有什麼妖魔鬼怪,我看這家夥腦袋被驢踢了,神經不正常,所以才擊鼓鬧事。”
胡知縣“嗯”了一聲,也不加思索,又高舉起驚堂木照桌子狠狠一拍,高叫:“大膽刁民,居然以妖魔鬼怪無稽之談汙我本縣清平,衙役聽令,給我重打二十大板,轟了出去,若在無端滋事,定不輕饒。”
“威武”。眾衙役將田秋實按住,趴在刑具上,照屁股猛打二十大板,隻打得這田秋實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吱哇亂叫。“饒命!饒命啊!”
胡知縣將狀紙扔在堂下,一聲“退堂”,揚長而去。可憐這田秋實,死了孩子本就心痛,又無端挨了這一頓毒打,心中窩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這時一個人走上來:“哎,我說哥們兒,你是來告狀的?”
“是啊,怎麼告狀就得挨打嗎?這還有沒有天理?”田秋實哭喪著說。
“什麼天理啊?你沒聽說嗎,衙門口兒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你來告狀,沒打點吧?”那人說。
田秋實淒淒哀哀:“怎麼?我孩子都沒了,讓官府查辦,合情合理,他們是職責所在,難道還要錢?”
那人說:“老哥兒啊,看來你真是菜鳥啊,現在這當官的哪是真心實意為老百姓辦事的,還不是要老百姓哄著喂著,給他錢他就給你辦事,不給錢人家憑什麼給你辦事啊?就拿我來說,我女兒被人害死都十年了,我也跟你一樣,上告到縣衙,縣衙嫌沒給好處,拖了三年不給辦理,我又告到州衙,州衙沒人也沒錢,又給拖了三年,我又往上告,結果你猜怎麼著,不明不白地被一夥人抓去,關在黑屋子裏,一頓毒打啊,打瘸了一條腿,哪兒也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