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轉過頭，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低聲說：“伏特加，我真是沒救了。我一直以為我很好，可我的本質是壞的。我連自己都騙了。”
伏特加拱了拱她的臉頰，開始低下頭舔自己的毛爪子。
“我一直想回到這個地方，這個人的身邊，可是我真的回來了，卻又把心丟在了那個地方。”韓曉閉上眼，低聲歎氣：“伏特加，我是一個壞女人。”
伏特加從自己的爪子上抬起頭，琉璃般的黑眼珠顯得溫情脈脈。
“我在想他，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死了沒有。想停都停不下來。”韓曉枕著自己的右臂，用空出來的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伏特加的脖子：“這是我一直想要的結果。他把這結果給了我，所以我沒法子厚著臉皮去反悔。也許是他把自由還給我的時機選得不對，也許……”
也許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效應”真的在她身上發生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吧？韓曉問自己：如果此刻的欲罷不能隻是一種病態，那麼什麼時候才可以痊愈呢？如果去找個心理專家來谘詢谘詢……是不是可以痊愈得快一點呢？
“隻是病態”這個說法讓韓曉鬆了一口氣，悵悵然地。這意味著她已經找到了問題的結症所在。隻要這種“病態”被治愈，那麼她的生活又可以重新回到原有的軌道上去。領圖紙、驗圖紙、現場驗收、閑暇的時候約會羅青楓、去欣賞那副他畫給自己的肖像……
韓曉抱緊了伏特加，低下頭吻了吻它的腦袋：“走吧，寶貝。我們去洗澡，然後……你就睡到我床上來吧，誰讓你長得毛茸茸的，那麼暖和呢。”
伏特加縮在她的懷裏，搖著小尾巴低聲哼唧。
“就叫伏特加吧，”對麵的男人笑容耀眼：“它可是小女孩哦，難道你不希望它被所有的人喜歡嗎？”
韓曉把伏特加托了起來，讓它麵對著他：“毛球兒，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壞男人，見他一次咬他一次。他是存心要別人誤會你是個小酒鬼。”
對麵的男人笑微微地凝望著她，目光深邃。
韓曉覺得那目光裏有某種她無法抗拒的魔力，漩渦似的。無論她怎樣掙紮都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手掌裏的伏特加歪過頭舔了舔她的手背，很癢。韓曉的手一抖，險些把這小毛球兒給扔了出去。脫手的一瞬間，邢原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幫著她牢牢地抱住了頑皮的狗狗。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頭頂，一下一下地拂動著她額前的碎發。
韓曉知道自己又在做夢了。她模糊得曾經發生過這樣一幕，就在她的臥室裏，就在他離開之前。那時候，她對於自己的贗品地位還沒有那麼明確的認知。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順著她的手臂慢慢地滑了上去，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挑起了她的下巴。
隻是對視，已令她窒息般的暈眩。
她從來沒有這樣直視過他的眼睛……也許她早就知道了他的眼睛裏隱藏著這樣可怕的魔力。那是一團濃鬱得化不開的墨黑，包裹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危險而又迷人。
韓曉看到他的臉上帶著蠱惑的神氣一點一點地靠近自己，墨黑的眼瞳裏裏躍動著灼人火花，閃閃爍爍。韓曉所有的沉默都被那火花寸寸引燃，在他貼近的一刹那，轟然一聲燃成了一把衝天的野火。
韓曉自窒息一般的眩暈中猝然驚醒。滿頭滿臉都是熱汗，胸口沉甸甸地被什麼東西壓著。伸手去推時才意識到是熟睡的伏特加。
電話還在響。在寂靜黑夜裏突兀得令人不安。
韓曉的心跳卻驟然間激烈了起來，抖著手抓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果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韓曉抖著手按下了接聽鍵，陌生女人的聲音帶著某種微妙的明媚氣息，瞬間劃開了沉寂的黑夜：“韓曉嗎？我是白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