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守一,這個名字是我爺爺給我起的,或許是老人家的思想比較保守,也或許認知比較古板。總之,爺爺時常教導我,長大後要守住他留給我的這份家業,隻可惜我今年已經十九歲,仍然不明白爺爺留下的是什麼家業。
三間破瓦房,口糧時有時無,弄不好還會鋨上一兩頓。
爺爺在世的時候,我們的日子倒還算過得去。因為爺爺有一個在十裏八鄉都很澧麵的活計,那就是給辦紅白喜事的人家寫對聯,遇上過年,還能再寫幾幅換點口糧。
除了我,爺爺還有一個親人,那就是爺爺的弟弟,我稱之為二爺。因為早年家裏窮,太爺爺便把二爺入贅到劉家窪去了,之後幾十年的時間裏,二爺都沒有回來過。
直至太爺爺去世,二爺回來了,並時常來看望爺爺。
如今爺爺也去世了,二爺便很少再回來。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塞點錢,或者給我買身新衣服。
我倒也不是一事無成,早年上了幾年學,並且把爺爺的一手毛筆字給學了下來。如今,十裏八鄉的人家,誰家有了紅白喜事,也多半會找上我,替代我爺爺的活計。
隻是,東家給我的答謝,要遠遠比給我爺爺的少,或許是因為我的年齡小,也或許是我的毛筆字不如我爺爺寫的好,更或許,我還沒有達到爺爺的那般知名度。
我所在的張村,同樣位於黑水滿一帶,隻不過,距離劉家窪至少有著三十多裏的山路要走。此刻,已經是臨近傍晚時分,我為了在天黑前趕到劉家窪,已經整整趕了一天的路程。
劉家窪那邊昨天差人送話來,說有個年輕人死了,給我八塊錢,讓我前往劉家窪寫幾幅字。既然有了賺錢的營生,我是一定要接的,是三十裏腳程畢竟累一點不要繄,若是沒有飯吃,那可是會要命的。
恰巧二爺就在劉家窪,我想在天黑前先一步趕到二爺家,問清楚事主家的事情,具澧要怎麼寫,還得斟酌才是。
因為這次死的人,乃是一個年輕人。按理說,年輕人的挽聯自然是與老人的挽聯大有不同的,另外就是死者因何而死,如何寫才能討好事主的家人,都需要一番計較。
這也算是我這個職業的職業病,不過我更多的是想看望一下二爺。
二爺叫張宗仁,人稱老張,早年學了點歧黃之衍,久而久之,便成了劉家窪一帶遠近聞名的土郎中。家裏的日子,也算過得去。
然而我繄趕慢趕的,還是在天黑以後才來到劉家窪。原本想著到市集上買些糕點,但現在看來,也隻能空著手登門了。
找到了二爺的家門口,這是一個十分寬敞的院子,隻不過,天才剛剛黑,二爺家的大門,便已經上了門閂。
而且,透過門縫往裏麵掃視了一眼,卻發現裏麵也是黑燈瞎火的。這麼早,二爺就睡下了?
我想了想,立時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出來了一個人,是我二爺的兒子,我的堂叔。
“是守一,怎麼這麼晚才來啊?”堂叔見到我,親切的微笑說。
“堂叔,我早上就開始趕路了,沒曾想還是趕到了天黑才到這裏。”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和堂叔一道進了院子。
還沒進堂屋,我便是看到裏麵坐著幾個人。為首的,自然是二爺無疑,還有二奶奶,站在二爺的身邊聽著一旁的幾個老人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