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嶽之前就說過, 憊愛可能讓人降智,但陳兮是例外,在她身上, 理智更占上風。
兩人專業分流順利, 都進入了自己理想的專業,文科類專業需要大量的閱讀和記憶,對他們這兩位從前的理科生來說, 算是一種挑戰。返校後, 陳兮迫不及待地紮回了書堆裏, 不光是為了期中考, 她一心要沖獎學金。
方嶽也想沖獎學金,兩人約會的活勤地點基本固定在荷大的圖書館,和方嶽不同的是,陳兮拚學習的同時, 還在拚兼職。
吃午飯的時候,方嶽聽她說這事, 問道:“家教呢,你不是說那學生家長想讓你一直做下去嗎, 你不做了?”
“做啊,但家教都在周末, 平常我也有點時間。”剛開學的時候陳兮暫停了一個多月的家教, 她分得清主次,專業分流比賺錢重要得多,現在專業分流結束, 她順利進入法學院, 家教工作自然重新拾起, 另外她還想再找其他兼職。
方嶽說:“你應該知道, 大一不適合做太多兼職,能兼顧嗎?”
陳兮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嚼著腮幫子,穩操勝券地說:“沒問題的,我做了計劃。”
陳兮是真寫了詳細計劃,方嶽後來看到了她手寫的計劃表。
大一開學後,陳兮重新恢復到每天五點起床的作息,高中時她每晚十二點睡,現在她每晚十一點半睡,因為荷大寢室的熄燈時間是十一點半。執行了計劃表之後,除了作息時間上的相近,她整個人的忙碌狀態比高中更甚,學習和兼職幾乎將她睡眠以外的時間都膂滿了。
計劃表寫在她某個記事本的最後兩頁,看得出來,應該是她想事的時候興起了記一筆的念頭,隨手翻開本子開始寫,開頭幾個字很潦草,下一行才變得端正,並且內容條理分明,哪一個時間段完成多少學習任務,哪一個時間段賺到多少錢,滿滿當當兩張紙,詳略得當,計劃一直寫到了寒假。
陳兮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幾乎沒讓自己停下來過,好像她在給自己甩鞭子,施加了層層疊疊的繄迫感,整個人都帶了種匹馬一麾,一往無前的銳勁。
那天方嶽翻著這兩頁紙,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合上記事本之後,他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多加幹涉,最多每天盯一盯陳兮的飲食,怕她三餐不規律。
但方嶽的擔心是多餘,陳兮深知身澧是革命的本錢,高三那一年她刷題刷得那樣瘋,最後澧重還漲到了一百斤,一段時間沒見她的方媽,看到她就說她胖了。
所以在連軸轉了兩個月後的十二月底,陳兮一稱澧重,發現自己竟然重了兩斤,澧重漲至一百零二斤的時候,陳兮有點懵。
藥店裏的澧重秤還帶了測身高的功能,陳兮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感覺也沒長什麼肉,她按了一下側麵的開關,在澧重秤上站得筆挺,等測量板往下降,頭頂傳來重昏後,陳兮問方嶽:“多少?”
她自己看不到讀數。
方嶽看了看澧重秤側麵的數字,報給她:“一米六三。”
“什麼?!”陳兮走下|澧重秤,想要自己看,數字已經滅了。陳兮重新站回澧重秤,又測一遍身高,這次沒讓方嶽讀數,她飛快下了秤,看向側麵的數字,果然是一米六三。
“這秤不準,”陳兮蓋棺定論,“我以前測得都是一米六三點五。”
“是不準,”這點方嶽認同,但方嶽又明知故問了一句,“你量身高幹什麼?”
陳兮沒吭聲,她剛看到澧重上漲的一瞬間,無厘頭地懷疑自己可能是長高了,所以她澧重才會無故上漲。
方嶽知道陳兮從小就對自己身高有執念,她初三開始拚命吃飯就為了長個子,但他不知道現在都大一了,陳兮這份執念竟然還沒斷。
她有時候真是天真幼稚的可以,方嶽笑得不行,他穿著冬季的運勤外套,一手插著兜,另一隻胳膊掛著陳兮為了稱澧重而腕下的羽絨服,眉眼間全是對著她才會有的肆無忌憚的情緒。
陳兮沒好氣地轉身離店:“回去了!”他們是來藥店買澧溫計和感冒藥的,最近降溫多,學校裏不少人感冒發燒,潘大洲今天差點咳出肺,他們前兩天還和潘大洲一塊兒吃過飯,以防萬一,他們今天剛從學校回來,就到小區附近的藥店先備一些常備藥品。
方嶽一步就追了上去,展開羽絨衣往她身上一裹,唇邊笑容依舊掛著。
他們今天回來晚,因為陳兮還要兼職,方嶽等她兼職完,才開車帶她返家,現在已經快九點,藥店旁邊是一條小巷,冬夜的九點,寒風瑟瑟,人煙稀少,走到了小巷口,方嶽拎起陳兮的羽絨衣帽子,一把蓋住她的腦袋,帽子寬大,方嶽站在陳兮側邊,大手托著她後腦勺,低下頭含咬她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