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司機作為難模樣,似還要說些什麽。

“這都進山了,就這麽一條路通外頭,你還怕我跑了?我倒是怕你跑了。”樓子民沉下臉打斷了司機的話,半點沒有商量的模樣。

樓子民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青蔥俊俏,便是努力嚴肅,也很難將氣生得威嚴。

司機又將人上下打量了幾番,到底還是沒有繼續為難,終是慢吞吞,嘀嘀咕咕地從車門邊挪了開來。

樓子民繃著臉下了車,假裝聽不到那些“哪裏是山裏,才山腳”,“城裏人就是麻煩”……

講真,樓子民也知道自己這樣壓著車資不是很合理。隻是吃一塹長一智,上回他和老宅的沙管家一起過來,落地就先付了單趟的車錢,結果說好了等他們回程的三蹦子,沒多會就一溜煙跑了……鎮上到這麋尾溝,一路都是小土路,車子很難開進來,當地人出行有錢的上摩托,沒錢的就自行車。這三蹦子對他們來說都算相對安全快捷的。

上回那三蹦子一走,回程的時候,他們就隻能雇村裏人家的摩托。一路提心吊膽吹冷風。他還好,沙管家年紀大了,回京市之後可病了好些日子。這回就推說年紀大實在吃不消,隻讓他一個人來了。

出了狹窄的車廂,一落地,攜著山間草木清香的冷氣便將樓子民罩了個滿頭滿臉。

鑒於上次過來時那不怎美好的經歷,這回樓子民在鎮上特地選了個熟悉麋尾村的三蹦子司機。臨近村子的時候,沒從村裏過,而是繞了條更小的路,直接開到了村尾這邊。

他現在踩著的,便是這點兒小土路的末端了。

緊了緊身上加厚的羽絨服,樓子民微抬頭看向不遠處。

那是一棟位於村尾的獨棟屋子,灰撲撲的土牆破瓦上了些年頭,看著比遠處那一片擠湊著的屋舍要破舊不少。

院門口……

一截白布迎風飄揚。

在半個多月前,作為祝父秘書的他和代表祝家老爺子的沙管家受命到了這江南的小鎮,趕在學校放假前見到了祝家丟失了十多年的小姐。並且在警察的見證下,自證了身份,加急做了親子鑒定。結果連戶口和學籍都開始遷了,那人卻不願意立刻隨他們回京市。

當時樓子民真的完全不能理解。這邊是刻薄窮酸,虐待了她十幾年,已經過世了的老太太,京市那邊是富貴榮華,血脈相連的一家子。這位小姐怎麽就不想立刻離開這窮鄉僻壤,快些擺脫那些曾經的痛苦呢?她怎麽就還想為那個十幾年來隻會在她身上發泄怨氣,日日打罵,飯都不給吃飽,一次次逼她輟學的老太太守足七七四十九天的靈呢?縱是他們後來從鎮上又追來了麋尾溝,勸了又勸,還是沒能勸動這位堅定要守靈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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