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不好。」齊褚陽是個正常男子,不得不說她若是在兩人行床笫之事時肅色,那定會覺得不盡興。這樣一想貌似卑鄙了,可人性使然,確實喜歡主動些的她。
那手又摩挲她的背,柳雁覺得他十分喜歡這樣,不過她也喜歡。安心趴在他胸膛上,聲音壓的很低,「我也不愛壓抑著……」
明明是件很開心的事,實在沒有必要強忍吧?
她拿捏不準,不過他說喜歡就好。
兩人躺了許久,迷迷糊糊又小睡了一會。等起身洗漱好,穿上朝服,也到了進宮的時辰。
大年初一極少商舖開門,門前基本都鋪著昨夜燃盡後的紅紙,一路如紅花舖開,沖化了雪景清冷。
柳雁從小窗往外看,見那紅花之景便覺雅趣,「齊哥哥,回來後我們去聽曲子吧。」
齊褚陽當然應允,又道,「但不能聽太晚,明早要陪你回娘家。女婿拜見嶽父嶽母,可不能晚了。」
柳雁見他神色顏色,微微眯眼,「齊哥哥你還會緊張呀?我爹娘你又不生疏,我家的宅子你閉著眼都能走個遍,我哥跟你又是好友,還有下人們都認得你這齊少爺呢,怕什麼。」
齊褚陽嘆道,「那日奉茶時見了爹爹時,你也緊張來著。」
柳雁被倒打一耙,衝他擠眉弄眼,「哦哦,竟然學會以牙還牙了。」
齊褚陽被這小媳婦逗得樂了,「兵法上還有攻守之分,有攻才有守。」
說起兵法柳雁也來了興致,她兒時還立誌要做將軍,在書院喜歡的稱呼便有「柳小將軍」,隻不過能做個有魄力的文臣,倒也不是太遺憾。
馬車緩緩停下,齊褚陽還以為到了,撩了簾子往外看去,沒看見朱紅大門,倒是看見一輛寶馬雕車,頗為眼熟。一會才認出來,那車上俯身走出一人,落地便已展顏,「齊家哥哥,你也是去赴宴麼?」
還在車內的柳雁頓了頓,探頭看去,果真是桉郡主。
桉郡主看見柳雁,稍感意外,片刻又反應過來——她忘了他們已是夫妻,她甚至忘了他們成親那日自己在房裏哭了一日。見到齊褚陽第一反應竟是高興,也是太高興了,以至於看見已挽起髮髻,陪在他一旁的柳雁心裏的難過便被放大了十倍。
齊褚陽怕兩人尷尬,說道,「是要去赴宮宴,怎麼不見你王兄?」
桉郡主不知自己眼眸已紅,聽見這話,臉上仍帶了笑,「他同我王嫂一輛車,我……」她出門時也想著興許會碰上齊褚陽呢?兩家入宮可是一條路,指不定會碰見。在必然會去的路口等了半日,終於是瞧見了齊家的馬車,卻不想也等來了攜手進宮的兩人。
她又有些恨,當初柳雁要她幫忙時,她真該要柳雁同齊褚陽徹底斷了那情分。
這念頭一起,她才覺自己變了。曾以為不會變成那樣她瞧不起的人,卻被潛移默化。嫉妒這種心思,實在可怕。
也是該放手了,隻因她不願做那種曾看輕的人。
她笑了笑道,「要晚了,快進宮吧。」
齊褚陽微點了頭,見她上車,恭送王府馬車離去,才回到車廂。見柳雁麵上沒多少笑意,輕聲,「不高興麼?」
「可惜罷了……」柳雁說道,「倒也不是吃醋,齊郎不是會拈花惹草的人,隻是……不知怎的,有些心疼她……明明這事無人對錯。」
剛才隻看了一眼桉郡主,柳雁就收身回到了車內。她寧可看見桉郡主高高在上一身驕傲,也不要看她風中飄零寂寞如斯的樣子。
驕傲的桉郡主才是她惺惺相惜的對手,而不是在男女感情上顯得卑微時的她。
齊褚陽說道,「桉郡主並不是那種想不通的人,她那樣聰慧優秀,定會遇到更好的男子。」
柳雁心底也是這樣期盼,願她也能找到如意郎君,做回那一身傲氣的郡主。
——哪怕是她又重新在她麵前趾高氣揚。
齊褚陽和柳雁快到宮門口,已不斷有人同他們問好,有慶賀新年的,也有道賀姻緣的。剛同最後一人寒暄完,沒走兩步,又跳出一人,差點讓齊褚陽以為是何人來襲。
可柳雁一瞧,已覺故人相見分外高興,「虞司賓。」
虞司賓今日朝服新得能折光,也十分貼合俊挺身形,麵上滿是年輕人的朝氣,「柳大人!」
聲音頗大,柳雁已露嫌棄,「幸好這不是在樹下,否則憑你這一嗓子,樹上的積雪都要被抖落。」
虞司賓朗聲大笑,「柳大人還是一如既往言語犀利。」
大過年的聽見這發自肺腑的笑聲,連柳雁也笑了笑,不好打趣他,「虞司賓還是快些找個媳婦吧。」
虞司賓嘆道,「找不著呀。」
柳雁十分中意這司賓,做姐夫還是可行的,「要不……我給你介紹介紹?」
虞司賓斜眼瞧她,又對齊褚陽說道,「齊大人,我早就聽說姑娘一嫁,就喜歡給人做媒。你瞧瞧,你媳婦當真這樣了,小心以後長出媒婆痣,快管管。」
齊褚陽啞然失笑,不過好像在理,「多謝虞司賓提醒。」
柳雁嘆道,「好吧,我本想跟我八姐姐提提,可既然虞司賓不樂意,那就罷了。」
虞司賓的心像被人重重揍了一拳,小聲道,「八姐姐的話……可是那四夷館的柳……柳芳菲柳姑娘?」
「是啊。」柳雁瞧他一眼,「不過還是不要給虞司賓強塞了。」
「不是的柳大人……」
「我可不想長媒婆痣。」
「柳大人!」
柳雁就是不聽不聽,非要急他,見他懊惱得臉都皺巴了,大為滿足。哼,跟她鬥,多看兩本兵書吧。正欲告知,宮門已開,太監朗聲高頌百官入內。
進宮的人絡繹不絕,攜帶家眷。
唯有齊褚陽和柳雁夫妻二人,是一同以朝廷命官的身份進宮赴宴,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