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得倒也平靜,直到深夜之時,才有人在窗外不輕不重地敲擊三下,然後翻窗而入。
五六個穿著相同黑色勁裝的男人,麵容都被遮掩住,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進來之後也不急著說話,貼牆而站,目光複雜地盯著白蘇。
白蘇將至尊令拿在手中舉起,幾名黑衣人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齊聲道:“參見樓主。”
秋水樓素來認令不認人,元德帝仙逝,至尊令落在白蘇手裏,那麼他現在就是秋水樓的新任樓主。
知道這是對方已經認可了自己,白蘇悄悄鬆了口氣,擺手示意他們起來,問道:“誰是首領?”
左邊一黑衣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屬下暗一。”
白蘇抱著杯熱茶暖手,“你將秋水樓的詳細情況說與我聽。”
“屬下遵命。”暗一點頭,沉吟片刻,仔細思考了下措辭,便撿著重要的事情,有條不紊地一一說來。
原來這秋水樓迄今為止已經成立十餘年,樓中管事每年都會在各地收養資質較高的孤兒,根據個人天賦加以培養,雖然規模有限,樓中上下加一塊也才幾千人,但俱都是武藝高強之輩,而且樓中諸人各司其職,製度嚴謹,在胤國各地,甚至是大雍等處都有自己的酒樓、錢莊等產業,除了賺取錢財外,還負責收集各方麵的情報,如今在江湖上已經聲名遠播,卻又因為樓中眾人行事低調,因此一直無人得窺其真麵目。
“原來如此。”白蘇摩挲著手裏的茶杯點頭,“如今天已經晚了,你們既然都有各自的職務,留下一人,其他人就回去吧,等等,留下這人最好是沒有和昭和……咳,新皇,打過交道的。”
聽了這話,暗一便指了其中一人留下,然後迅速帶著其他人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白蘇看著不遠處的黑衣男人問道。
黑衣人垂首:“屬下在樓中排名第九,樓主可以叫我暗九。”
白蘇點頭,又是一連串急促的咳嗽,想起昭和太子逼他喝下的那杯酒,心中微微有些刺痛,無奈道:“暗九,方便的話明天找個可靠的大夫過來吧。”
暗九站在房間的陰影裏,整個人悄無聲息,毫無存在感,隻在白蘇狼狽咳嗽時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沉聲應答道:“是。”
隔天,暗九果真帶回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夫。
那姓張的老大夫給白蘇號脈,一邊撫須,一邊搖頭感歎,雙眉緊緊地糾結在一起。
白蘇好笑:“看來我這是命不久矣了。”
張大夫卻沒有心思開玩笑,滿臉憂愁之色:“樓主明鑒,您先前本就中了一種致命毒藥,雖然每月按時吃解藥,但毒性一味壓製,根本未被清除,再加上近些時日的鶴頂紅,兩相綜合,越發刁鑽古怪,稍有不慎,便是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之前為樓主診脈的那位同仁也是深知此理,故而用藥小心謹慎,老夫傾畢生之力,也隻能煉製幾丸丹藥加以緩解,想要徹底根治,難啊……”
這話和俞子晉曾經跟他說得情況相差無幾,白蘇苦笑一聲,可憐巴巴地問道:“那斷魂——就是我先前所中毒藥,以後可還會按月發作?”
張大夫搖頭:“斷魂和鶴頂紅已經相互融合,當日也是因為以毒攻毒,樓主才僥幸活命,可您體內殘餘的毒狠辣非常,十分棘手,屬下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這麼說來發作時期可能要更改,從定時炸|彈變成不定時炸|彈?白蘇唏噓不已,隻能苦中作樂道:“解不了沒關係,隻要能找到方法緩解疼痛就好……”
張大夫無語,想了想又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之前樓主每月服下的解藥,若是還有的話,可否取出一枚,讓屬下研究,查明其中成分,或許還能勉力一試。”
“解藥?”白蘇苦笑,那解藥按月限量發放,自己又怎麼會有多餘的?他倚著床柱沉思,心想自己恐怕要想辦法和劍舞取得聯係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死後”,她是否回了大雍。
想到劍舞,白蘇隻覺得自己渾身都疼,他勾著唇角,換上一副親切和藹的表情,問暗九道:“你打女人嗎?”
既然得了自由,當初的舊賬總要一筆筆清算才好,白蘇眯著眼睛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