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玄回來之後,家裏的氣氛漸漸開始發生變化,白蘇原本以為對方肯定會像之前那樣態度強硬地將他送回海島,但事實上,蘇玄並沒有這樣做。
陽台,白蘇坐在藤椅上聽音樂,心裏卻在思索另一件事。
小蕉將白蘇送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曾經說過,他這次的任務是找到原主雙目失明的原因,隻要白蘇能完成,它就想辦法幫他治好雙眼。
白蘇不想一輩子生活在暗黑之中,自然要加倍用心去完成任務。
隻是,真正探尋起來白蘇才發現,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原主自失明之後一直鬱鬱寡歡,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過著自暴自棄般的生活,再加上年紀幼小,很多記憶已經開始模糊,白蘇唯一能確定的也隻有原主並非先天眼盲,而是在七歲左右意外失明。
傭人們都是近些年來新換的,不知道當年的事,而蘇家的其他人又都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連提都不敢提,就連蘇成硯那麼桀驁不馴的人,也不敢主動去觸碰這片禁區。
據說這一切都是蘇玄的授意。
要想查明真相,似乎就要從蘇玄入手,但想到自己這位性情多變,喜怒不定的父親,白蘇隻覺得一陣頭疼,雖然兩人相處時間不長,卻也足夠白蘇了解到蘇玄有多狡猾難對付,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別想要從他嘴裏套出來任何有用信息。
還真是愁人啊,白蘇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蘇玄合上手中的書,疑惑地望向白蘇,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陽光投射在他纖長的羽睫上,留下細密的陰影。
白蘇當然不敢說實話,隻好采用迂回戰術,試圖曲線救國:“爸爸,我的眼睛還能治好嗎?”
聽了這話,蘇玄眸色一變,轉瞬便移開視線,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際,沉默不語,隻是唇畔的笑意多了幾分邪氣。
如此又風平浪靜地過了一段時間,夏天悄然溜掉,隻剩下一點尾巴的時候,白蘇的生日也快要到來了。
不知道是何原因,方雨柔最近給白蘇打電話的頻率忽然有所增加,除了關心他的身體和學習外,有時也會說一說自己的近況,或是傾述對蘇玄愛意和思念,說自己一個人生活在大洋彼岸太冷清,抱怨沒人去看望她。
白蘇每次掛完電話都免不了一陣唏噓感慨,覺得自己很是不孝。
臨近七夕的時候,傭人事先得了蘇玄的吩咐,將家裏布置起來,一切準備就緒,因著蘇玄不喜歡吵鬧,白蘇的情況又太特殊,並沒有邀請外人,隻是將蘇家的幾個成員聚在一起為白蘇慶生,場麵倒也溫馨。
蘇惜年和蘇成硯依次送上禮物,白蘇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吃蛋糕的時候卻明顯有些神思不屬,連雙頰沾上蛋糕屑都不知道。
蘇玄好笑地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抬手擦掉白蘇嘴巴邊的蛋糕屑,眨了眨眼,笑問道:“這是怎麼了?”
白蘇回神,賭氣道:“爸爸都沒有給我準備禮物。”
“誰說我沒有準備。”蘇玄懶懶地應道,“在你床上放著呢,等你回房間就知道了。”
白蘇咬唇,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方雨柔求了他那麼多天,若是再找不到機會求情,那她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回來呢。
“想什麼呢?”蘇玄對蛋糕之類的甜食不感興趣,倚在寬大的沙發上,微闔著眼簾,似笑非笑地說道:“想要什麼就說,過了今晚,想要我答應可就難了。”
有一瞬間白蘇幾乎以為蘇玄已經看透他的小心思,不覺萌生出退意,但終歸是對方雨柔的思念占了上風,猶豫了片刻,白蘇躊躇:“爸爸,我想媽媽了,把她接回來好不好?”
客廳裏一時安靜到落針可聞,傭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蘇玄表情不變,眼睛裏卻多了些懾人的冷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神色自然地從桌子上拿起一根煙,夾在素白的手指間。
這副神態妖孽無比,哪裏有一點為人父的威嚴莊重,蘇成硯冷冷一笑,眼神嘲諷,有一個比女人還嫵媚的父親真是讓人厭惡,這種畸形變|態的相處模式他也早就受夠了。
相比之下蘇惜年可就淡定多了,除了端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外,一點異常都沒有,四平八穩地坐在哪裏,等著看他父親如何應對。
香煙被點燃,蘇玄淡粉色的薄唇微張,深吸了一口,仰著頭,輕輕吐出,露出白皙纖長的頸部,鎖骨處的線條精致而魅惑,薄薄的一層煙霧暫時抵擋了眾人窺視的目光,蘇玄的神情有片刻的迷亂,眼神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