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穆艱難的從口裏吐出了這句髒話,四處彌漫的硝煙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喉嚨就要爆炸了,過濾器提供的氧氣越來越稀薄,稀薄得令人窒息,還夾雜著令人不爽的火藥味道。
子彈在身體四周穿梭著,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有一枚沒長眼睛的流彈,洞穿自己並不牢靠的腦袋,或者飛濺的碎石什麼劃破自己的防化服,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區別,下場都是一樣了。
這是一場完全一麵倒的戰爭,對麵起碼有著超過一個排的兵力,這還是目前狀況下的,誰知道他們的援軍什麼時候就會到來。
“Go,Go,Go,”穆揮手指著巷子大聲喊道,“走,你們這群小崽子們,都給我走。”
“萊恩,走,趕快從我麵前消失,”穆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萊恩,難以想象,體重起碼超過三百磅的萊恩在穆的麵前如同小孩子一般,被輕易的推翻在地。
穆撿起了李長銘的愛槍,黑色的巴雷特,親自磕上了他的雙眼,硬漢的眼睛裏沒有淚水,悲痛潛藏在內心之中,無聲的訴說是陣陣雷鳴的槍聲。
在狂風暴雨的子彈風暴中,穆猛然站立了起來,黑色的眼眸中沒有憐憫,沒有恐懼,很安靜,很淡然,那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才有的那種寧靜,標準的舉槍姿勢,槍口上移,瞄準具的十字刻線在刹那間鎖定了兩百米開外,一幢廢棄樓房窗口上的白色人影。
切,每個,每個,都長著一張滑稽的臉龐,卻做著令人膽寒的事情。
穆扣下了扳機,12.7寸的黑色槍口崩裂出了絢爛的火花,一道淡色的白色氣流軌跡衝破了距離的阻礙,敲碎了廢棄樓房上人影的白色金屬,不,那不是麵具,而是他的皮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人影的半個腦袋被實實在在的削去,留下閃爍著電流的裸露電板,黑色的體液在飛濺著。
一具龐大的人影再次籠罩住穆,將他再次撞飛在一堆廢墟石礫下麵,對方粗壯的大手一把拍在巴雷特粗獷的槍身上,將它推向一邊。耳邊傳來了萊恩渾厚的嗓音:“頭,你想獨自一人斷後嗎?”
“這是我的職責,你有疑問嗎?下士。”穆也扯著嗓子吼道。
“沒有,長官,但是我無法執行這個命令。”萊恩淚流滿麵的吼道:“因為我們是兄弟!”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兩個粗壯的男人相互注視著對方,沒有人開口。
穆重重的砸了對方一拳,“該死的,難道在地獄裏也甩不掉你這個包袱嗎?”穆聲音有些哽咽,依然嘴硬的說著俏皮話。
萊恩伸手將地上的穆拉起來,“我想你應該需要個幫手,一起留下斷後吧。”
“這話說得我可不愛聽了,”一個唐突的聲音從後麵傳出,瘦猴子彼得忽然冒了出來,一副沒心沒肺的說道,手中的M4A1步槍不斷四處掃射著,他的身後露出走出幾個人。
“瓊斯,你...‘
“嗬嗬,抱歉了,我可攔不住這群混小子。”
“頭,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混蛋,教官給你上的課,都讓你們拿去擦屁股了,”穆嘴裏罵罵咧咧的,眼角一片柔軟被觸動,溢出一絲看不到的晶瑩。
“巷戰,不一定兵力多就能夠取勝的,”諾德攏了攏肩。
“該死的,你們這群傻小子,”穆咧著嘴,苦澀的笑了笑:“萊恩,火力掩護,大家一起撤。”
“遵命,頭,”萊恩嚷嚷了一聲,接過身後德諾遞過來的M249重機槍,對著土壑外麵瘋狂掃射著,雜亂無序,扇形的彈幕有效壓製住了對麵的瘋狂火力。穆帶著其餘人交叉掩護著,朝著小巷裏走去。
“走走走走!”穆拍了拍最後一個戰友,抬槍狙掉了在兩棟大樓間快速浮動中的移動台,這是Mechanics的眼睛,它們無時無刻不在用聲波掃描著他們這些逃跑的小老鼠。
情報在現代戰爭中有多重要,這些原本都是人類血與火實踐下的成果,現在被對方拿來對付人類,真是一個荒誕的笑話,不過在這個足夠荒誕的時代裏,似乎什麼都變得不再那麼怪異了。人類開始接受了一切,因為除此之外,他們別無他法。
橢圓型,隻有盤子大小的移動台冒著黑煙從五樓高空中跌落,唯一一隻完好的眼睛不斷閃爍著綠色的信號波動,垂死的掙紮,或者說人性的體現,穆最不喜歡看到這個,於是補上了另一槍,將那個移動台在半空中徹底打碎成了零件。
明明就是一堆廢銅爛鐵,為什麼要裝作很人性的樣子。很偉大,很慷慨赴義,以為這是十字軍東征嗎?在垂死之前還要將信號傳遞出去,哪怕犧牲自己,也要掩護其他夥伴,除掉我們這些異端嗎?
穆重重的用拳擊打在旁邊的牆壁上,滿腔的怒火隻來得爆一句粗口:**之外,他別無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