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聽著高太皇太後的話,心裏一陣發寒。雖然明麵上,她是在幫助自己,可是實際上,卻是在打壓了,且不是針對她一個。如此一來,楊漁之的身份被壓死了不能上去,而趙佶也因為娶了商人之女,身份頓時降低很多,比起來身邊的其餘皇子們,自然會落了下乘。作為幾乎是同輩皇子裏,除開皇帝外,唯一出挑的一個,他對皇帝威脅,自然就沒了。
這高太皇太後的心機,太過深沉。哪怕現在一副隨時要死的樣子,下出來的每步棋,都這麼變態。
江嵋卻隻是斂眉道:“人命關天。隻願照著律法判。”
回到家中,江嵋臉色難看,遲遲不能恢複。
楊漁之問了她緣由,也是歎氣,過會兒才道:“看來是她身子不好,所以想布下一些局了,我聽說,她前些時候,就召見了些老臣,囑咐著叫他們若是自己歸天,便立刻解甲歸田。怕是小皇帝當政,立刻就對舊黨下手。但是現在舊黨如日中天,有幾個肯在下台的。”
江嵋搖搖頭:“不管那些。咱們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過了幾天,那邊案子才開始慢慢的審問,而因為他們的要求,洪砂也被請來,因為當初擬定了合同的,還有洪砂。
家裏邊,雖然洪砂不再,可是許貴和賀平都在,倒是能夠看住生意的,不過他們震懾力沒有洪砂大,幸而,生意走上了正途,倒是不需要時時盯著。
這邊等洪砂,自然案子進度不快,可是結局差不多都已經定下來,就是一命償命。而更加離譜的是,高太皇太後似乎等不及了,江惜人不在這邊,就開始叫人進行納彩納吉這些步驟,要盡快將婚事定下來。
吃驚的江嵋夫婦,隻好都借著。幸虧在這時代,是不需要新娘子出麵,就能辦下之前的訂婚的。
趙佶來過幾趟,笑的小狐狸一般,雖然還是叫著江嵋做嬸嬸,可是聽他的聲音,卻是暗含了不少的調皮,似乎在叫著嶽母一樣,江嵋哭笑不得,幾次要打他腦袋。
高太皇太後還不止這一舉動。她頻繁的叫舊黨的大臣進宮,江嵋中間因為江惜的婚事,也去瞧過她幾次,見她身子果然一日查過一日,正是風中殘燭一般,便估計著,她熬不過多久了。
本來到了京城,楊漁之還在打探上次聽趙鷺說過的蔡確之事,怕蔡堤真的被弄出來什麼問題,結果一問,的確是有人上書。但是本來鬧的正歡快,高太皇太後一直健康對身體,卻忽然大口吐血,一下子病倒下去,針石湯藥都不管用,也沒人再提了。
鬆了一口氣的江嵋和楊漁之,心中都曉得,恐怕高太皇太後熬不過今年。而今已經是十月份,天氣很涼了,開封的菊花也開敗了,秋風蕭瑟,早上起來,白霜滿地。
這日夜裏,哈氣已經能看到白龍,燈光下,江嵋正在和洪砂小聲說話。到了京城後,不用算賬,倒是被鴻臚寺一幫老學究供奉著,問什麼律法,叫本來隻是威嚴的洪砂,又多了幾分文氣,時間也寬裕,就和江嵋探討起女兒家的打扮等等。洪砂雖然年紀大,而且立誌不嫁,一下子地位就高起來,聽聞,高太皇太後對她印象也不錯,準備給她封個女官做,隻是還踟躕在四品還是三品上沒定下來。
洪砂握著一塊繡布,感慨著:“當奶奶我爹也隻是七品的官兒。為了往上爬,要把我給個五品的官兒的兒子做妾……真是……若是他知道今日,哎!”
江嵋握住了洪砂的手,一笑:“你的願望不是實現了麼?”
洪砂看看屋裏無人,卻拉住了江嵋的手:“我聽說,眼下高太皇太後病成這樣,皇帝卻不去看的。為的是北邊又有了騷亂。遼國那裏,有一位異軍突起的將軍,姓孫,說是打仗很厲害,頻繁騷邊呢。那姓孫的……”
江嵋愣怔住。京城果然是天下消息來往的中心。她也聽說了那姓孫的將軍,而且看樣子,就是孫潮安。
孫潮安當初說過的話,果然開始一件件去實踐麼。不過,她可不稀罕什麼天下呢。而且,現在兩國交鋒,她也會站在宋朝這邊。孫潮安,終究還是她的敵人了。
“別怕,聽聞皇帝要去禦駕親征呢!有了小皇帝在,一定會勝。”洪砂安慰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以她的聰明才智,有些事情,不用別人說,她也能看出來端倪。孫潮安如何對楊家,又如何放手。其中貓膩,她曉得一二,但是也不敢說出來。畢竟,江嵋是清清白白的,眾人皆見。
十二月初,江惜和楊書汝卻給接來了開封,是楊紀帶著孩子們一起過來的。楊紀在京城是住過不少年的,因為要過年,這邊的案子又完結不了,老人家年紀大,對團圓很看重,索性帶著孩子們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