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乍暖還寒。
濱海市,地處東南沿海,因市區河汊縱橫、湖泊密布而又別稱水城。
這正是午飯時分,可在市郊附近的一個無名湖畔,停著一輛破舊的黑色轎車。
轎車的前排沒有人,而後排卻坐著兩個人,一個老和一個年輕人。
老頭很老,一頭白發還加絡腮胡子,可雖然幾乎蓋住了大半張臉,但眉宇間還是暴露出些許的得意,目光也是炯炯有神。
年輕人大約二十五六歲,瘦瘦的,一頭亂發,這會兒正耷拉腦袋哭喪著臉。
但是,年輕人的眼睛卻在滴溜溜的轉,不時的偷瞄著身邊的老頭。
“咳,咳……合作協議:合作人,甲方,臭小子夏仕仁,乙方,臭老頭OPQ,甲方在乙方的威逼和強迫之下,同意與乙方臭味相投、狼狽為奸,並簽訂協議如下。”
有些沙啞的聲音來自老頭,也就是協議上的臭老頭,他手裏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照本宣科地念著。
“哎,這有什麼講究嗎,為什麼你是甲方我是乙方?”臭老頭扭頭發問。
“我喜歡甲,我不喜歡乙。”夏仕仁沒好氣的回答。
“甲在乙的前麵,你們年輕人爭先恐後,很好,很好嘛。”
“甲是一,乙是二,我不二你二,你臭老頭是個二,全家都是二。”
臭老頭哈哈大笑,笑聲極其難聽,“臭小子,如果這樣你心情能好起來的話,我當乙當二都無所謂,哎對了,為什麼我叫OPQ呢?”
夏仕仁狠狠地白了臭老頭一眼,惱道:“臭老頭,因為你偷了我的行李盤纏和檔案,因為你又P又Q,因為你對我隱瞞身份,裝神弄鬼,你這一頭白發一臉胡子應該都是假的,還有你的公鴨嗓子,一定也是憋出來的吧。”
“眼力不錯,眼力不錯嘛。”臭老頭不生氣,笑著說道:“OPQ就OPQ,隻要你小子高興,叫我ABC或XYZ都行,反正我叫什麼也都比你的名字好聽吧,夏仕仁,嘖嘖,嚇死人,不吉利,你這名字不吉利啊。”
“對,我是嚇死人,能嚇死你臭老頭更好。”
“哈哈,我不怕,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夏仕仁義正辭嚴,“臭老頭,你記住了,我爸夏貴德,我叫夏仕仁,貴仕德仁,我的名字能光宗耀祖,家譜上記著呢。”
“不僅如此吧,你確定這是你的真名字?”
“臭老頭,你囉嗦了。”
臭老頭的眉頭皺了起來,形成了一道道深深的溝溝坎坎,深奧而又複雜。
“還有,還有呢,什麼威逼和強迫,還臭味相投、狼狽為奸,瞧瞧你起草的協議,能寫點好聽的麼。”
夏仕仁又瞥了臭老頭一眼,心裏先罵了一句,氣死你個老不死的。
“臭老頭,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在以這輛破車為中心的周圍上百米範圍內,起碼布置了五六個手下對我虎視眈眈,這不是威逼和強迫又是什麼?和你合作就是臭味相投,就是狼狽為奸。”
臭老頭又笑了,“說得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但是我認為,你我合作屬於強強聯手,而且必定是一個雙贏的局麵。”
夏仕仁的瘦臉上,這時慢慢地由陰轉睛,沉聲道:“臭老頭,你有完沒完啊?”
“噢,咱們繼續,咱們繼續。”又咳嗽了兩聲,臭老頭看著皺巴巴的紙繼續念道:“一,從即日起,甲方免費為乙方打工一年,在此期間,對於乙方的任何要求,甲方必須無條件服從並完成,二,一年之後,也就是甲方履行協議之後,乙方必須將代為保管的甲方父親之遺囑交還給甲方,並對遺囑的實現予以必要的幫助……”
在臭老頭念著所謂的合作協議的時候,夏仕仁又開始斜著眼睛,偷偷地瞄著臭老頭。
易容化妝,隱名改聲,臭老頭藏得很深,顯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來曆。
但是,臭老頭確實是父親的生前好友,因為就是他料理了父親的後事,這一點附近村裏的人都可以作證。
不過,夏仕仁並不領情,拿父親的遺囑要挾,這個臭老頭實在是可惡。
更可惡的是,臭老頭還偷走了夏仕仁的行李和隨身攜帶的個人檔案,讓他變成了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人。
夏仕仁挺無奈的,在濱海市他幾乎舉目無親,獨木難支,而身上又舊傷未愈,他對付不了臭老頭及其手下。
“咳,咳,這個合作協議起草得不錯,不過還得加上一條,此協議僅此一份,由我保管,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隨便你,加一百條一千條也行。”
“還有,協議履行完畢之後,天不知地不知,我知,你不知。”
“我不知,這可做不到。”
“做不到也也做到,你懂的。”
“我懂,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夏仕仁眯起了雙眼,車外的情況他無須再看,臭老頭人多勢眾,逃是逃不了的,打也打不過,左腿和左臂雖已傷愈,但還沒有完全康複,根本無法發力,恐怕連一個臭老頭也撂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