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想什麼東西入了神,完全沒有發覺葉妖染的出現。
恐懼、掙紮、糾結、不安蔓延了她整張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雙手將裙擺扭得不成形狀。
嫵媚妖冶至極的血色紅蓮,落在她眉間永恒不變的印記,在落日的餘暉中折射出眩惑到幾近夢幻的光芒。
許是被那光芒驚豔,葉妖染有了片刻的失神。
心底竟再度湧起了自從穿越過來後,便失常出現的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沒有根源,沒有痕跡,就是會在偶然不經意間看到了某個事物,刹那心悸。
須臾,她回神,抬步往屋裏走去。
琴棋和書畫已經準備好了晚膳,櫻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如同一尊靜默無聲的黑色雕塑。
直到葉妖染出現,櫻才有了反應。
“主人。”
“嗯,”葉妖染輕點下巴,勾起妖豔的唇,“坐吧。”
主仆同桌而食,這在邶寒的禮教習俗中是不被允許的。
而放在葉妖染這兒,不僅有,並且次數還愈發往頻繁方向發展。
“很快,上官隱就會來找軒轅燁了。”吃飯的時候,葉妖染忽然眯起鳳眸,笑得格外妖嬈,“楓城,要變天了。”
“小姐,”書畫遲疑出聲,“真的要對付城主嗎?”
那可是她的父親,盡管不是親生的,但好歹也掛著父親二字掛了十幾年。
葉鴻博對她的確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但,別人不清楚,從小跟著葉妖染的琴棋和書畫,太懂得葉妖染在遭受了葉月織和軒轅燁一事的絕望之前,有多渴望親情。
“自然。”葉妖染依舊笑得邪肆而漫不經心。
隨後挖起一勺蒸蛋送入口中。
要說這太子府在葉妖染看來,最好的一點,就是夥食不錯。
大廚做的膳食比得上她前世吃的五星級酒店大餐了。
“以前我們在城主府的時候,葉鴻博也沒有看過我們一下,放任小姐和我們被欺負,承受那些侮辱和痛苦。”琴棋忽然開口了,圓圓的臉蛋上有著嚴肅的認真,“若不是小姐厲害,恢複容顏後早就被那老家夥賣了。”
最後,她用平淡的語氣開口肯定道:“所以小姐這麼做是對的。”
葉妖染和書畫都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琴棋的性子,在桐南廟那晚後,的確是變了不少。
這番話,可不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軟弱的她說得出的。
聽她這麼說,書畫便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其實她也意識得到,葉鴻博即將所遭受的一切都該是他罪有應得的。
有應就有果,若不是他想攀附權貴將小姐當做物品般嫁給木家不成又嫁給太子,也不至於讓小姐這麼對他。
她之所以開口,隻是想站在小姐的角度設身處地思考。
吃完飯後,琴棋和書畫收拾桌子,櫻原本想跟著葉妖染,葉妖染卻擺手讓她去修煉。
隻要有墨蒼穹在的地方,她就不需要別人保護。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種打從靈魂衍生出來的信任和依賴,但就是這麼順其自然的出現在她意識中。
在落日的餘暉,連帶最後剩下的一絲光亮都隱沒沉寂下去後。
是處於晝夜交替的臨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