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者,化也,凡十三章。

關尹子曰:道本至無,以事歸道者,得之一息,事本至有,以道運事者,周之百為。得道之尊者,可以輔世,得道之獨者,可以立我。知道非時之所能拘者,能以一日為?百年,能以百年為一日。知道非方之所能礙者,能以一裏為百裏,能以百裏為一裏。知道無氣,能運有氣者,可以召風雨。知道無形,能變有形者,可以易烏獸。得道之清者,物莫能累,身輕矣,可以騎鳳鶴。得道之渾者,物莫能溺,身冥矣,可以席蛟鯨。有即無,無即有,知此道者,可以製鬼神。實即虛,虛即實,知此道者,可以入金石。上即下,下即上,知此道者,可以侍星辰。古即今,今即古,知此道者,可以卜龜筮。人即我,我即人,知此道者,可以窺他人之肺肝。物即我,我即物,知此道者,可以成腹中之龍虎。知象由心變,以此觀心,可以成女嬰。知氣由心生,以此吸神,可以成鑪冷。以此勝物,虎豹可伏,以此同物,水火可入。惟有道之士能為之,亦能能之而不為之。

抱一子曰:《易》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孟子》曰:聖而不可知之謂神。今天下之學者,去聖逾遠,望道而未之見,覬其庶幾聖人者,絕代無聞焉,而況不可知之神。故言神者,例以孔子不語怪力亂神絕之,故知道之士絕口不言,至於生死之說,亦秘而不傳矣。且孔子果不言神乎?果不言生死乎?如日知死生之說。如曰陰陽不測之謂神。鼓之舞之以盡神。皆孔子之言也。今聖人於七釜一篇備言變化之道,益釜者,資水火以變物之器也。後世學者觀之,不驚其言者鮮矣。或者指為異端偽書宜哉,《莊子》有言曰: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鍾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瞽哉。夫知亦有之其是之謂歟,《易》不雲乎,天下之動真夫一者也,即以事歸道者,得之一息之理也,以道運事者,周之百為,即能成天下之務一政而百慮也。得道之尊獨者,可以輔世立我,即輔相天地之宜,聖人之大寶日位也,道非時之所能拘,非方之所能礙,即通乎晝夜之道,而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之謂也。可以召風雨侍星辰,則風以散之,雨以潤之,可謂佑神之謂也。可以易烏獸,騎鳳鶴,席蛟鯨,製鬼神,則精氣為物,遊魂為變,知鬼神之情狀之謂也。可以入金石,即兌為金,艮為石,山澤通氣,然後能變化成萬物之謂也。可以卜龜筮,即卜筮尚占賈命如響之謂也。學者能知乾坤一闔一辟謂之變,則知坎離交遇,水火相射,山澤通氣,雷風相薄之機,然後知我之震兌,即他人之肺肝,能入震兌之神,則可以窺他人之肺肝矣。我之魂魄即龍虎之精英,能凝魂魄之氣,則可以化腹中之龍虎矣。坎之中有嬰兒,離之中有妮女,能取坎中之實,以點離中之虛,則女嬰相見,各現其形。是道也,因運神火照入坎中,驅逐陰中之陽飛騰,而上至神火本位,遇陽中之陰,擒製交結,如金烏攝兔,磁石吸針,二氣紐結而生變化,或現女嬰之像,或呈龍虎之形,變化萬端,飛走不定,往來騰躍,不出鼎鑪,當是時,則當鼓動巽風,助吾離火猛烹極煆,鏈成真丹,凝成至寶道也。其中有觀心吸神二用,皆助火候之力者。釋氏之觀法觀心,似是而非,方士之服氣咽津,棄本逐末,安識運神火以觀真心,鼓巽風以吸真神之妙用哉。丹成之後,自然可以伏虎豹,可以入水火,是皆性命之秘,問有形於《易》書者。《易》不雲乎,非天下至神至精至變至通,其孰能與於此。苟非其人,道不虛行,故日惟有道之士能為之,聖人欲顯諸仁、藏諸用,以盡內聖外王之道,故日亦能能之而不為之。

關尹子曰:人之力,有可以奪天地造化者,如冬起雷,夏造冰,死屍能行,枯木能華,豆中攝鬼,杯中釣魚,畫門可開,土鬼可語,皆純氣所為,故能化萬物。今之情情不停,亦氣所為,而氣之為物,有合有散,我之所以行氣者,本未嚐合,亦未嚐散。有合者生,有散者死,彼未嚐合未嚐散者,無生無死,客有去來,郵常自若。

抱一子曰:列子問,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栗,何以至此?關尹答曰:是純氣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夫人拘於形,則不能變化,若夫鏈形為氣,使形盡化氣,則聚成形,而散為氣矣,故能化萬物。今觀雲之變化,則知氣之變化也。且蜃之為物,不靈於人,而猶積氣之久,可以化樓閣人物以為海市,至於鷹化為鳩,豹變為虎,蛻化為蟬,魚化為龍,烏獸蟲魚尚能奪天地之造化,人反不若。何耶?以六欲七情內賊其天真,五行六塵外鑠其神氣,雖問有知道者,能製精葆神,鏈形化氣,而作輟不常,十寒一曝,求其純乎化氣,雖億兆人中而求一人不可得矣。是道也,賢愚貴賤皆可為之,其道不遠,今之情情不停,皆此物也,蓋有非此物者存乎其中,學者知乎此,則知吾之所以行氣者,知所以行氣,則知所以鏈氣,知所以鏈氣,則知所以化氣成醇矣。是寶也,不隨氣合,不隨氣散,不逐形生,不逐形死,故日客有去來,郵常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