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鳴鍾晝已昏,漁梁渡頭爭渡喧。人隨沙岸向江村,餘亦乘舟歸鹿門。鹿門月照開煙村,忽到龐公棲隱處。岩扉鬆徑長寂寥,唯有幽人獨來去。”這首《夜歸鹿門歌》是唐代大詩人孟浩然所作,描畫了鹿門山從日落黃昏到月懸當空的美妙景色,秦樂耳聞已久,如今親見鹿門山景,隻見峰巒俊秀,鬆柏蔥鬱,壁立百仞,清泉成溪,方真正體會了那種恬然超脫的美妙意境。
月色斜掛了樹梢,有悠揚婉轉的簫聲自遠處傳來,為這美妙的山水平添了清雅曠遠的意境。
蕭隱側耳聽了聽,歡喜地笑了起來,“是師父在吹簫!”拉了秦樂的手循聲跑過去,隻見慕容恒立於一處峭壁之下,壁下清泉潺潺,蒼鬆挺拔,輕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當真如一位飄飄謫仙般灑脫優雅。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慕容恒吹罷最後幾個音符,緩緩轉身,嘴角掛著怡然自得的笑意。
“師父!”蕭隱歡快地喊了一聲,跑過去拉了慕容恒的手,“師父,隱兒回來啦!”
“哼,你還知道回來啊?”慕容恒佯裝嗔怪,將蕭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發現她已然換了裝束,樸素的青衫換成了一件月華線繡寶相花霜色劍袖,同色的絛子束了長發,儼然一位翩翩少年郎了。
“嗯?”慕容恒故作驚訝,“難怪為師等了這半日都不見人影呢,原來是跑去買衣服去了。”
蕭隱嘻嘻笑了兩聲,衝秦樂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來,炫耀一般轉了個圈,“師父,隱兒這身裝扮如何呀?您瞧樂樂這身衣服好看麼,是我幫她選的呢!”
慕容恒打量著秦樂,冰藍色的繡金流水紋紗衣,金色的長發隨意垂著,頭上勒著一條翔鸞抹額,仔細一瞧,竟是蕭隱早先戴的那條。
秦樂恭敬地喊了聲前輩,很是真誠地感謝慕容恒出手相救。果然是人靠衣裝,換了一身裝扮,秦樂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周身流露出一種幹淨清純的氣息,慕容恒看著很是舒服滿意,不禁輕輕點了點頭,“秦姑娘不必客氣,老夫偶然出手救你,你我總算有緣。”沉吟片刻,似有些猶豫地說道:“若是姑娘當真知道那三個問題的答案,恐怕老夫還有事要求姑娘。”
“前輩客氣了,您如果不嫌棄,就像隱兒一樣叫我樂樂吧。至於那三個問題,若是前輩想知道答案,我現在就可以說出來。”
“哎呀,師父,樂樂,你們這樣客客氣氣的說話累不累呀?”蕭隱似是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師父,樂樂也是要去少林寺的,咱們以後還要結伴而行呢,我現在和她已經是好朋友了,您不必跟如此客套的。”又將手裏的醉春風塞到秦樂手裏,“樂樂,師父他不僅武功高,人也很好相處,你先跟師父聊著,我去找些野味幹柴來,今晚咱們就在這月下把酒言歡!”說罷也不待二人同意,清嘯一聲,身子一縱便掠向了遠處密林之中。
待蕭隱的身影消失不見,兩人同時從她身上收回目光,慕容恒笑道:“隱兒頑皮,雖是與你差不多的年紀,這言行舉止卻差了一大截,希望你不要笑話才好。”
“前輩客氣了。”秦樂亦是微微笑著,“隱兒天性隨性灑脫,愛恨分明,我羨慕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笑話她。”頓了頓又道:“前輩方才說有事需要我幫忙,不知是什麼事?”
慕容恒輕輕歎了口氣,雙眼望定了遠方,追憶道:“我與‘醫毒雙絕’柳恪早年便已熟識,當年我們二人性情相投,常在他的逐鬼藥廬把酒言歡,交情甚篤。後來柳賢弟愛上一名女子,這女子……彼時卻已經另有了心上人。柳賢弟對那人百般追求,苦苦癡纏,雖然連番遭拒,仍是不改初衷。後來那女子終於不勝其煩,便提出要柳賢弟答他三個問題,若答的出來,她便隨了柳賢弟走,若是答不出,就要柳賢弟從此以後不能在她麵前出現。”說到這裏,慕容恒很是惋惜的搖了搖頭,“當時柳賢弟年少氣盛,又一向自負,便一口答應,豈料……那女子是故意為難於他,提出的,便是今日天下皆知的那三個問題了。”
得知前因後果,秦樂不禁有些好笑,又為柳恪的用情之深而感動。他不會不知道那女子是故意為難他,卻還是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苦心研究追問,為情執著若此,也實在值得敬佩。若是能幫柳恪解答出這三個問題,或許也能成全他這滿腔深情。
“不知前輩想讓我幫什麼忙呢?若是前輩想要那三個問題的答案,我定然知無不言。”
“這倒不必。”慕容恒擺了擺手,“我那賢弟性子執拗的很,他既然立下毒誓,若是由我告知於他,以後我兄弟二人的處境必然越發尷尬。如若你願意,明日便讓隱兒送你到三問齋去,由你親口解了我這賢弟多年來的心結。老夫看得出你天性善良,想必也定然不會為難於他。老夫擔心的是,若是你被那宵小之徒擄了去,我這賢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