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六合陣共由八名武當弟子演成,陣內有乾坤,陣外有天地,又加之這八人各個都是一流的用劍高手,此陣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蕭隱左手纏了金絲,右手長劍劍尖點地,微低了頭,繃緊了全身每一寸神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著周圍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那八名武當弟子分別站定在各自的位置上,皆著了樣式一模一樣的樸素長衫,隻左邊的四個是純黑一色,右邊的四個卻是白衣勝雪,乍一看去,竟像極了一副太極陰陽圖。這八人手中之劍或橫或立,或歪或斜,身姿也是形狀各異,隻是眼神盡皆飄渺,似無焦距般直視前方,卻根本不看陣中對手一眼。
蕭隱站著等了一會兒,見這些道士仍是待在原地紋絲不動,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劍尖微轉,挑起一撮塵土向對麵一人揚了過去。
那人眼神一晃,似是剛剛神遊回來一般,身子輕飄飄偏了一偏躲開飛揚的塵土,長劍一翻,對著蕭隱掠了過來。
“太極生兩儀!”一個清朗的聲音似唱詩般吟頌道。
蕭隱隻覺一陰一陽兩股內氣分別自左右合圍而來,她猛然左趨兩步,主動迎上去,運氣於劍,對著那四個黑衣道士揮出一道猛烈的劍氣。
那四人不慌不忙抖出輕功避開這道淩厲劍氣,未落地之前四把長劍已對著蕭隱展開了攻勢。此時那四個白衣人的劍氣也已掠到了身邊。
蕭隱展開迷蹤步躲開攻擊,清嘯一聲,身子猛然飛旋而起,眾人隻見幾個絢麗的劍花閃過,她手中的長劍已對著方才出聲的那名白衣男子飛縱而去。
這一招飛鴻渡江使得瀟灑又霸氣,傅鳴天微微頷首,果然是有些能耐的。
白衣人見蕭隱的長劍直逼自己胸前要穴而來,腳下一動,身子左斜三尺隻避不擋,“兩儀生四象!”又是一聲口訣傳出,八把長劍劍勢疾轉,八人腳踏太極陰陽步法,出劍或快或慢或緊或鬆,將蕭隱團團圍在了陣中。
外麵的人隻見眼前劍影幢幢白光閃閃,劍陣之中,蕭隱衣袂翻飛縱躍起伏,一招一式根本連看都看不清了。隻聽得“乾為天”、“坤為地”、“天水訟”、“水地比”等一聲聲口訣自陣中飛出。眾人隻覺一陣陣勁風撲麵而來,一個個不禁倒退幾步,那校場上擺著的兵器架子被這四處亂竄的真氣擊中,嘩啦啦盡皆散落到了地上,
“嗤啦——”一聲衣帛撕裂之聲傳出,接著便聽一把略帶了些緊促調子的聲音“水天需,坎上乾下!”
傅鳴天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捋了捋胡須,臉上竟露出幾絲讚賞之色。以他的目力,自然將這對戰過程瞧得清清楚楚。
蕭隱起初也並不敢如何妄動,隻規規矩矩采取一個守字訣,隻求護住周身,慢慢思索這陣法端倪。後來大概是久思不得失了耐性,忽的轉守為攻,她身法靈活,劍招更是詭異莫測,奇特多變,有時候竟連傅鳴天都搞不清她這些招式的來路與去勢。
蕭隱已認定了要先除去那一直念口訣的白衣人,各路狠招怪招隻一味向他招呼過去。雖在這劍陣中有些束縛手腳,但她內力渾厚,又兼心思靈活,倒也沒吃什麼大虧,反倒硬生生將那白衣人的長衫滑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逼得他隻得暫居守位,伺機再動。
秦樂卻是看不出這些的,她緊緊盯著陣中纏作一團的身影,聽到“水天需”三個字的時候方略略放了一下心。她雖不懂什麼武功陣法,對這周易六十四卦還是略知一二的。若是這“水天需”用在陣法之中,多半便是采取守勢以待時機了,這麼看來,蕭隱是暫時占了上風的。隻是……她偷眼瞥了瞥傅鳴天的臉色,見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而那楊靖坤卻是一副陰測測的模樣。瞧著楊靖坤虛弱地倚在身邊弟子身上,秦樂心裏一凜,一個鬥大的問號突然在腦子裏冒了出來。
“環抱六合!”清朗的聲音裹了幾分內力穿透眾人的耳膜,劍陣之中忽然勁氣爆漲,劍光大盛,隻見八名武當弟子黑白混一,身影飛速掠動,上下翻飛飄忽不定。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中猛然聽得一聲清嘯,幾絲細弱的金光劃破罩在頭頂的白色劍光,又很快被劍光罩頂壓了下去。
陸十九瞧著不好,握緊了雙拳就要衝入陣中,卻被傅鳴天大聲喝住:“回來!難道還要師伯點你的穴道不成嗎?!”
陸十九瞪著眼睛動了動嘴唇,最終頹喪地低下頭退了回去。
這環抱六合是七星六合陣的三大絕招之一,可說是威力無窮,蕭隱雖是聰明絕頂,終究看不透這陣中玄妙,一招不慎,隻見一片絢爛的劍光閃過,八把長劍便分別抵住了她周身幾處要穴。
“好——!!!”
全場微寂之後,一陣陣興奮的叫好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蕭隱微昂著頭立在人前,手中長劍已斷成了三截落在地上。而那八名武當弟子,竟皆是衣衫破爛,身上多半都掛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