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何處是芳蹤
三人登至山頂,山頂上有一寶塔,眾人於塔下觀看,寶塔三層,外塗金黃,六角高挑,雕欄畫棟。正是春和景明之時,三人於四圍一看,人清氣爽,山水之色,盡來眼前,但見鳳凰城人動如蟻,義水東流如練。
忽聞林中琴聲嫋嫋,幽咽如訴。三人驚奇,尋琴聲走去,原來有一徑通幽,旁有野花伴道,琴聲漸漸明朗,忽有一寺觀立於眼前。寺觀上書“衝妙觀”三個大字,範公大驚,“衝妙”不正是郭皇後所用封號,何人敢用此名在寺廟之上?範公與芝春急趨前,觀門未關,舉步入得觀中,古佛青燈,但見一女子,披散黑發,坐於觀中,十指纖纖,正自撫琴,琴聲哀怨,繞梁不盡。三人正自狐疑,琴聲忽然停住了,女子款款站起,轉過身來。女子睫毛長長,臉如新月,雙眸清澈見底,不見絲毫波瀾。嫋嫋娜娜,顧盼生姿,又如輕雲出水。三人驚得呆了,不是為女子美貌,而是那女子不是郭皇後又是誰?
女子緩緩而來,款款施禮道:“範大人一向可好?”範仲淹驚得後退一步,道:“你真是郭皇後?”女子道:“世上本已無甚郭皇後,隻有衝妙。”範仲淹看得分明,確是郭皇後無疑,可是郭皇後已死,難道竟是傳聞。當下施禮道:“下官見過娘娘!娘娘何故到此?”芝春與王朝也急忙一旁施禮,芝春看那郭皇後,與當日皇宮時姿色並無稍減。
郭皇後道:“範大人不必如此,想我郭氏早已不是什麼皇後了,現隻與青燈古佛為伴,卻了餘生。當年在皇宮,年幼無知,天真率直,以倚仗太後和皇上權勢,不將任何人不放在眼裏,也得罪許多正直忠良之臣,最終招致遺棄之禍。小女子每想起,實感到羞愧萬分。”範公道:“娘娘言重了,想娘娘雖是離宮,然皇上無日不念,早已心生悔意,隻想招娘娘回宮,複立皇後。然後事多變,呂相與閻文應百般阻擾,致使娘娘流落於外。”
郭皇後眼中透滿幽怨,道:“休提皇上,想我少年進宮一片天真,與皇上耳鬢廝磨,形影不離,已十幾年了,然皇上竟不念舊恩,因一時之錯,將我趕出後宮,讓我顏麵盡失,如此無情無義,反不如平民夫妻相守。我自貶入瑤華宮,已心灰意冷。發誓不複進宮。”說完,眼中已是淚水。
範公一時默然,自古有幾個君王不是薄情寡義,紅顏多薄命,郭皇後雖風華絕代,然皇上生性風liu,奈何。郭皇後舉手拭淚。範公道:“娘娘勿要傷心,他日我再奏明皇上,還娘娘清白。”郭皇後急道:“範大人萬萬不可,我知範大人一向光明磊落,對皇上忠心耿耿,對國家盡心盡職,也曾在皇上力保我小女子。但我心已決,再不踏皇宮一步。”
範公道:“下官有一事不明,朝庭皆謂娘娘不在,不知娘娘何故流離至此?”郭皇後道:“我來此鳳凰城已半年了,隻想在此了度餘生,不想在望水樓得見二位。本想避過,可還是被諸位發現了。”芝春暗道:原來郭皇後早知我們來了,不知她有何事?範公見郭皇後還是未道出她是如何未死,但不便再問。
郭皇後引眾人坐下,並喚侍尼上了清茶,郭皇後道:“此觀是我去年用積蓄所建,見到此觀,範大人也許會明白,小女子已遁入空門,然我為何並未削發,並非我還有雜念,隻因我還有心事未了。”範公默然無語,多情自古空餘恨,想來郭皇後是傷得太深了。
講到這裏,郭皇後突地美目倒橫,恨恨道:“我要殺了賊子閻文應。”三人皆是一驚,範公道:“閻文應已罪有應得,早被皇上趕出皇宮,貶為平民,娘娘何故在意此等小人。”郭皇後站起,從牆上取下一劍,握於手中:“不,我一定要手刃賊子閻文應,我之所以有今天,皆是拜這個小人所賜。”範公道:“此等小人已貶平民,被送往秦州,秦州離此地何止萬裏,娘娘還是別氣壞了身子。而且,據臣所聞,閻文應自知所結仇人甚多,已求呂相派了禁軍護他,所以想殺他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