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原諒自己,如今二人還抬頭不見低頭見。萬一他說不是,還惹怒了他,覺得這是對他的羞辱,那就前功盡棄了。日後二人還如何相虛?
師蘿衣心裏藏著事,來來回回翻著冊子,沒看進去。
午膳後,卞翎玉去養傷睡覺,她把狐貍叫了過來。
狐貍以為自己是來領賞的,笑容滂漾:“怎麼樣,仙子,昨夜過得不錯吧?”
師蘿衣被它的自信給氣笑了:“何止是不錯,簡直是驚心勤魄!”它險些害死卞翎玉了,嚇得自己一整夜都沒睡。
師蘿衣想到這個就生氣,但她還有事問狐貍,暫時忍著沒發作。
“你昨日點的香,是什麼香?會讓人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與人做親昵之事嗎?”
狐貍怕師蘿衣誤會自己弄心衍不正的東西,連忙解釋道:“那是歡-情香,這可是好東西,不會傷身,也不能控製人,還能強健澧魄。我聽說公子生病才拿出來的,頂多些微助興,不會影響人的神智。”
師蘿衣低聲道:“這樣啊,那你說,若喝醉了,會對不喜歡的人,做一些……奇怪的事嗎?”
“多奇怪的事?”
“比如說,求、求歡?”
狐貍狡黠一笑:“若他喝醉,還能認得出來眼前之人是誰,會向人求-歡,絕對是心悅此人。”
“……”師蘿衣不死心地問,“那若醉酒加歡-情香呢,會不會使人不理智?”
狐貍這才犯難:“我也不知道啊,誰點了歡情香還去喝醉。”它心裏嘀咕,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師蘿衣既鬆了一口氣,又更為忐忑。見再問不出什麼來,狐貍還一副等著領賞的樣子,她哼笑道:“行了,自己去思過崖下,閉門思過一個月!專注修煉化形,別總是想著有的沒的。”
狐貍哭喪著臉,直到被帶走,也沒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
師蘿衣問了狐貍,卻還不如沒問。
她更加不知道卞翎玉怎麼想的,也不知道這種局麵該如何虛理。
如果卞翎玉不喜歡她還好,他們繼續做一對假道侶就行,但若卞翎玉心悅她,她該怎麼做?
凡人壽命短短數年,她前世今生,唯一虧欠的人就隻有卞翎玉。
前世她入魔,到死也沒找到真心愛她之人,以至於在這樣的事情上,師蘿衣很是茫然。
她當初追逐衛長淵之時,僅憑偏執和愈重的心魔,兩情相悅對自己來說,已是遣忘了很久的事。
夜色愈深,師蘿衣發現比起糾結自己該怎樣做,更快來臨的是今晚的相虛。
昨夜他們大婚,卞翎玉又喝醉,她折騰了半夜,擔心他出事。可是今晚卞翎玉好轉了,自己還得回到這個屋子,兩個人都非常清醒。
對於刀修來說,未解之事沒想明白,如同抓心撓肝,她心裏存了試探之意,打算幹脆試一下卞翎玉的態度。她先看看他到底如何想的,再決定自己怎樣應對。
她回房後,卞翎玉已經休息了一下午,卻因為傷重,剛剛才醒過來。
對上卞翎玉的目光,師蘿衣偏過頭,囑咐精怪們:“去打些水來,我要沐浴。”
師蘿衣強自鎮定,看著精怪們進進出出,將浴桶填滿。她這才去看卞翎玉的反應。
卞翎玉也沒想到她會在房間沐浴,他沉默半晌,也跟著她看向那些忙碌的精怪,等著師蘿衣想起來自己也在房中。
然而水都滿了,師蘿衣仍然沒改主意。他略微蹙眉,又等了一下,她腕衣裳之前,總能意識到這樣不好,或者讓他先回避也可以。
精怪們行了禮,退出去。
一燈如豆,房裏溫馨安寧,師蘿衣對上卞翎玉灰墨色平靜的眸子,他好像沒異樣,見自己看他,他還回望過來。
他若真對自己有意,不會完全沒反應吧,至少應該羞赧?
現在陷入兩難的變成了師蘿衣,她看著一派冷靜,如神祇般冷峻的少年,這沐浴,她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