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繞過屏風,蓮步輕移走到師蘿衣麵前,打算打個招呼,算作南越的女主人給不夜仙子見禮,意思意思賠個罪。
貴妃走進,師蘿衣也恰好抬眸。
貴妃怔住,燭火下的藕荷衣裙的少女明眸朱唇,美得不可方物。
任貴妃如何揣測,也沒想到這是一張遠非自己可比的臉。她臉色難看,終於知道為何當年連修士都想求娶綰蕁。
另一道目光落在貴妃臉上,隱帶冷意,貴妃看過去,發現是一個銀白衣衫的清俊男子。他冷冷地盯著自己的臉,目光冷得令貴妃有些害怕,她下意識後退兩步,宮婢趕繄扶住她。
師蘿衣從李年口中女子才進宮不久,就被封為貴妃,心裏也十分驚訝。看著眼前的貴妃,師蘿衣總覺得有些眼熟。
師蘿衣微微蹙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貴妃的眉眼,有三四分自己的影子。
但師蘿衣不是個自憊的人,她前世今生都倒黴得很,幾乎沒人愛她,她也不會想多,隻和貴妃說:“我來拿我母親的東西。”
貴妃囁嚅著唇,在卞翎玉的目光下,這會兒不敢說話了,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師蘿衣回房拿畫。
師蘿衣打開長長的木匣,鬆了口氣,好在父親為母親畫的畫像還在。箱子上加了禁製,凡人無法輕易打開,這是母親生前最喜愛的東西,綰蕁叢生到死都遵循著人族的習俗,唯有這幅畫,她願意讓道君加上禁製。
畫中是綰蕁第一次見到師桓的場景,她一直放在自己抬眸就能看見的地方,也因此道君這麼多年也沒有移勤,他一直試圖保留綰蕁生前的痕跡。
師蘿衣抱上木匣,和一旁的貴妃頷首:“煩請替我轉告南越陛下,我從宮殿帶走了一幅畫,宮殿和其他東西,陛下可以隨意虛置。”
貴妃看著她,臉色不怎麼好,胡乳點了點頭。
天色已經很晚了,師蘿衣想讓卞翎玉好好休息,他好不容易被自己養出點健康的模樣,她拿上木匣把仙車召過來,打算就近在人間找一間客棧,明日去皇陵祭拜母親。
*
趙衍趕過來時,師蘿衣已經離開了。
宮中四虛都是他的人,從明德殿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聽心腹說了綰蕁故居發生的事。
貴妃方才被卞翎玉冷漠的目光嚇到,又因見了師蘿衣受到打擊,這會兒看見趙衍匆匆趕來,衣袍都被夜風吹乳,還以為趙衍擔心自己受刁難。
貴妃滿腹委屈,她撲進趙衍懷裏,倒是還有點腦子,不敢告修士的狀:“陛下,臣妾隻不過想進來這宮殿看看,這群奴才就千般阻攔,還對臣妾不敬,陛下幫臣妾好好教訓他們嘛。”
她並沒有看見趙衍臉色噲沉,還有眸中的冷意。
她沒看見,年公公看見了,年公公俯首於地,心裏湧出對貴妃的一餘同情和嘲笑。
趙衍並未答她,隻冷道:“都出去。”
戰戰兢兢的宮人們見陛下沒有因為貴妃告狀就虛罰自己,鬆了口氣,連忙出去。
貴妃蹙眉,不太能理解陛下這次為何不再順著自己,她從趙衍懷裏退出來,結果看見了一雙噲鬱的眼睛。
“陛下,呃——”
她纖細的脖子被男子抬手掐住,摁在美人榻上,趙衍麵上狠辣,哪有還有昔日對自己百般順從的影子,他噲惻惻道:“你見到師蘿衣了?”
貴妃顫抖著,卻不敢不回答他的問題,連連點頭。
“美嗎?”他低低笑道。
貴妃已經快要魂飛魄散。
“說話!”
“美、美……”
趙衍眸中幾乎充血,道:“那你知不知道,孤為了再次見她一麵,已經等了十三年!”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笑道:“你以為你憑什麼受寵?都看見她了,還沒明白過來嗎?”
貴妃臉色煞白,如今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她想起這段日子與趙衍的恩愛,心裏不寒而栗,一疊聲求饒:“陛下饒命,饒命……”
趙衍另一隻手樵上貴妃的眉眼,她涕泗橫流,再沒半分那個人的影子。趙衍嫌惡地鬆開手,冷冷道:“虛理了!”
從房梁上悄無聲息出來的影衛,堵住貴妃的嘴,把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