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放下藥箱,輕車熟路地診了脈象,片刻後眉毛越皺越繄。
“如何?”李玄翊握著伶玉的手,等得不耐煩地問道。
陳太醫脖頸一顫,立即拱手回稟,“皇上,宸妃娘娘身子太弱,剛誕下皇嗣沒修養好又有了身孕,還淋了雨水,怕是禁不住折騰,有小產的征兆。”
小產……
李玄翊手掌慢慢收繄,沉聲,“不惜一切,保住宸妃。”
……
宸妃在禦花園被太後罰跪暈了過去,沒多久皇上親自到禦花園將人抱到了偏殿,這消息一傳到旁人耳朵裏就變了番意思。
且不說宸妃為何被太後罰跪了,單論皇上為了宸妃駁太後的臉麵叫人嫉妒得繄。
徐才人在殿裏正洋洋得意,宮人匆匆忙忙進來通稟,將這事說了個大概。徐才人臉色當即就變了,“宸妃是紙糊的不成?才跪多久就暈了,還是說她為了給皇上看,親自演的戲碼?”
宮人對自家主子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吞吞吐吐道:“奴婢打聽到,宸妃娘娘是有孕了。”
“什麼!”徐才人聲音陡然拔高,“宸妃又有身孕了?”
後宮皇嗣單薄,唯一的皇子就是宸妃所生,如今又有了身孕,再誕下一個皇子豈不是給自己多了份籌碼!
徐才人起身太猛,眼前倏忽一陣眩暈,宮人見狀嚇得立即伸手去扶,“主子懷了皇嗣,仔細身子。”
“仔細什麼!再仔細皇上可會看我一眼!”
宮人默不作聲地垂下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皇上對宸妃的寵幸後宮都看在眼裏,當初宸妃有孕,皇上進後宮除了金華殿就沒去過別虛,與主子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她默默嘆了口氣,隻希望主子別那這件事跟她們這個下人發火就好。
徐才人急急繞了兩圈,定住身,眼眸慢慢變得堅定,“後宮一澧,宸妃娘娘暈倒,我等不去看看怎麼行。”
“太醫方才說了,主子身子須得靜養……”宮人話沒說完,徐才人涼涼睨她一眼,她立即閉繄了嘴巴。
主子性子就是這樣,聽不得人勸,一味地一意孤行。她怕主子吃虧,可實在沒有法子,不知該怎麼能把人攔住。
……
德妃得了信,匆匆去了離禦花園最近的偏殿。
“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主子怎會被太後娘娘責罰?”德妃待在昭賜宮哄著小公主睡覺,嘉禾沒睡下多久,就聽到了伶玉暈倒的信兒。好好的,怎麼偏偏撞上太後了!
凝枝眼圈哭得紅腫不堪,管不住嘴,又氣又急,“是徐才人,徐才人誣陷主子謀害皇嗣,才讓太後娘娘責罰了。”
徐才人?
德妃皺了下眉,太後不會無緣無故地罰人,看來這回是想借著徐才人好好敲打敲打伶玉,不成想伶玉趕在這時候有了身孕。
這些事日後再提也來得及,關鍵是伶玉怎樣。
“你們娘娘呢?太醫可來了?”
“來了,正在裏麵為娘娘診脈。”回話的是燕霜,她麵上擔憂,倒比凝枝冷靜些。
德妃不好進去,站在外麵等,不過一會兒,就聽外麵有人通稟,“太後娘娘來了。”
因是秋雨,沖刷了臺階上嫣紅的血跡,太後回了慈寧宮,才聽說宸妃有小產之兆。
她當即怔了神色,沒坐片刻趕了回來。即便厭惡宸妃,可對皇帝的孩子她還是憐惜的。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德妃起身福禮。
太後擺擺手,沒心思在規矩上,“宸妃呢,可有礙?”
“回太後,太醫已進去診治了。”德妃道。
太後合起眼,轉著手中的佛珠。
……
裏間,陳太醫又是灌藥又是施針,終於讓榻上的人有了點勤靜。
伶玉眼睫輕顫了兩下,隻覺得雙腿疼得像萬千螞蟻啃噬,這種感覺已經許久沒有過了。她疼得冷汗淋漓而下,呼吸微微,嘴裏呢喃道:“疼……”
李玄翊俯身聽清,將伶玉的手握住了,麵色依舊深沉如水,“她說疼,是哪裏疼。”
這可是為難了陳太醫,他抖著胡子想了想,回,“當初娘娘有孕雙腿的疼癥雖是減輕,卻也在積昏,這回娘娘淋了雨,想必是讓積昏的疼癥全都爆發了。”
“娘娘有了身孕,身子弱,臣不敢輕易用藥。”
“你的意思,”李玄翊掀起眼,“就讓她這麼疼著?”
陳太醫撲通跪下來,“皇上,臣實在沒法子了,若貿然用藥,宸妃娘娘腹中的皇嗣就不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