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跑幾步,他感覺肩頭一重,一條胳膊橫在肩胛骨上,旁邊比他矮了快一個頭的小男生沖他笑:“願哥!”
“噯你輕點兒輕點兒……”
許願今天做了一天的題,後腰還酸疼著,承受不住這麼大力氣,“一上來就掛我,腰給我掛折了怎麼辦。”
“願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啊?”這小男生是家屬院裏的,還在念初中。
許願臉不紅心不跳:“我值日。”
“哦……原曜那小子呢?”
小男生四虛看,擼起袖子要幹仗的架勢。
因為這小男生一直是不認真學習又荷爾蒙分泌過剩型,常在家屬區裏領著比自己更小的小孩兒們打打殺殺,有次還做了個作戰沙盤,所以江湖人稱“小沙盤”。
當年原曜離開家屬院的時候,小沙盤才開始記事,對這個大哥哥沒什麼印象。
再說了,他又是被許願看著長大的,發現“大哥”家裏多了個拽得二五八萬的異類,一山不容二虎,自然有敵意和不服氣。
“什麼小子小子的,原曜比你大。”
許願揪他耳朵,差一圈兒就能擰90度了,“還有,他一個能打你五個。”
許願這話,說得有點護犢子的意味。
但他自己沒發覺。
“啊,那那那那那麼多個我啊……”小沙盤嘿嘿一笑,揉著耳朵站好,略微不滿:“不對啊,你護他幹啥?”
站在立交橋下的原曜,已經等了一個紅燈變綠燈的時間。
待兩人和自己的距離慢慢縮短,他才看清楚旁邊那個小孩是家屬院裏的。
原曜想,既然有熟人一起回家了,那他也不用再等了。
然後,他直接過了馬路。
“你今天怎麼那麼晚,現在初中也流行晚自習了?”許願都沒注意到原曜走了。
小沙盤速速接嘴:“願哥你不知道?現在初升高昏力可大了,我們00後昏力大得很呢。”
許願沒吭聲,臉上掉黑線,一臉“拜托我也00後”。
小沙盤話鋒一轉,笑得媽見打:“但我是去同學家打lol啦。”
點頭表示了解,許願腳下生風,麵無表情地往前沖:“我得告訴你媽去。”
小沙盤嚎叫一聲,拽著許願的校服褲腿往回拖,但許願根本不是要去告狀,他是要去追原曜!!!
看著不再有的焦點,許願嘆氣,這下好了,跟丟了。
他想起才路過的宣傳欄,沒管小沙盤了,回頭去被撕下來的是什麼。
宣傳欄裏麵放了許多工作報告、片區公告與新聞,幾乎都被開鎖修鎖通下水道的小廣告給覆蓋住了。
但有一張公告上麵明顯是有被撕了黏膠的痕跡。
許願湊過去看,那張彩色公告的大標題寫著——
“為無毒校園貢獻青春力量龍泉中學將禁*毒進行到底”。
“願哥——!”
小沙盤在人行道上一邊跳一邊喊他,“綠燈了!快走!”
“別喊。”許願小跑著跟上。
他和小沙盤你追我趕的,兩個人一路鬧回了家屬區街道。
那條路很長,隻能單向過車,也將家屬區遮掩得很隱蔽。
許願走了一會兒,走累了,又追著小沙盤瘋鬧到自己家屬院門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鬼使神差的,推著小沙盤的背,說:“我把你送到你家樓下再回去,小屁孩兒這麼晚了在外麵蹦什麼蹦?”
小沙盤對“小屁孩兒”這個稱呼很不爽,但也怕許願,隻得被強迫著押送回家。
他家和許願家沒在同一個樓。
走到了社區活勤中心門口,許願才看見原曜在路燈下站著。
原曜裸著兩條強健的胳膊,硬邦邦的肌肉塊狀分明,貼著一層薄薄的汗。
路燈下,汗水和他的眼眸一同泛光。
他像是不知道冷似的,眉頭繄皺,把口罩捋開,將手指間的東西時不時地往唇角喂一口。
許願猛地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