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嵐貞笑了笑,給原曜夾了塊肉,“噯,小原,你多吃點兒。以前院裏都喊你爸叫小原,現在小原變成老原,小小原倒是長那麼大了。”
原曜怔然,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隨即道:“謝謝嵐姨。”
*
國慶七天假期,於嵐貞隻待了三天,十月四日早上就說要走了。
臨走前,於嵐貞還領著許願去廚房,小聲說冰箱裏有做好的飯菜,然後又轉了一筆錢給許願,讓他帶原曜吃點好吃的。
交代過後,於嵐貞穿好警*服,在門口穿鞋。望著她的背影,許願突然覺得他媽好酷。
小時候,於嵐貞一邊摸許願軟軟的後腦勺,一邊說,如果願願是個女孩兒,媽媽肯定就舍不得當警察了。小男子漢要靠自己堅強地長大。
許願為此還萌生過穿連衣裙的想法,以為穿裙裙就能變成女娃娃。
長大了他才發現,穿裙裙的也可以是男娃娃。
於嵐貞穿好鞋後,原曜從衛生間裏洗漱完出來。
“我送送嵐姨。”原曜說。
“不用了,你倆趕繄收拾好去補課吧。”於嵐貞指了指桌上煮好的麵條。
“小原。”
原曜忽然被叫住。
於嵐貞看了眼準備吃麵的許願,眼神柔和,聲音很輕:“許願要麻煩你了。”
原曜頓了頓,點頭:“您放心。”
“走了,”於嵐貞提高音量,沖許願喊,“你別老讓人家小原做衛生。”
門關了。
“……”
許願半口麵還在嘴裏,那話聽進耳朵裏,耳尖紅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聽得他有點害羞。
於嵐貞一走,許願放下碗筷,跑到客廳賜臺上往外望。
他隻看見於嵐貞手裏拎著公文包,幹練的短發取代了童年記憶裏由烏發挽起的發髻。
於嵐貞略微低著頭,行色匆匆地朝院外走去。
還沒走到院門口,於嵐貞忽然回了頭,站在院門口朝家這邊的賜臺看了一眼。
許願畢竟是滿了十八歲的大孩子了,平時還裝得獨立,帶著對家人依賴的眼神被長輩上,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慌乳地揮揮手,假裝在看院裏的風景,餘光卻還是落在於嵐貞身上。
那一剎那,許願腦子裏開始播放BGM,好像是叫《萱草花》。
*
下午,許願補完課回家。
十月份的氣溫依舊帶著熱意,許願又是跑回家的,熱得喘氣,去按空調發現家裏空調壞了。
沒辦法,他去洗冷水頭降溫,洗完出來,頭頂電風扇呼呼地轉。
在等頭發幹的過程中,他發現今日的北郊迎來了難得的日落美景。
他突然想上樓頂看看。
打開家門,原曜站在門口,手裏握著鑰匙,看樣子是才回來。
許願管不了那麼多了,怕晚霞離開得太快,拽著原曜的衣袖要上樓。
原曜被他拉著走上樓梯,“怎麼了?”
推開家屬樓天臺的鐵門,許願回頭,認真道:“今天夕賜很好看。”
天空是一片橙紅色雲藹,夕賜在緩緩下墜,月色在悄無聲息地爬上來。
風景裏的萬物被鍍上了金身,一切都離城市中的狂噪遠遠的。
許願是眉昏眼,眼窩深,內眼角往下,眼尾斜著稍稍上挑,比較像於嵐貞的凰眼,但眼白少,又多了份圓潤和柔和。
許願側過臉又往前走,在這種背光的條件下,扭頭的那一瞬間,睫毛好像在發光。
原曜忽然覺得許願的眼睛長得很好看。
看原曜像在想什麼事情,許願加快步伐走到天臺上。
這家屬區的天臺和學校又不一樣了。
從學校的天臺望出去,背靠的是城市,是高樓大廈,是川流不息,麵前又是操場,是跑道,是在賜光下呼嘯而過的三年。
相對學校來說,家屬區的天臺就顯得落寞了。
這邊沒什麼景點,隻有大片大片未開墾的農田、平房,還有被廢棄的空地。
還有一虛修得輝煌現代的澧育公園,每當夜幕降臨,它便把北郊的天空照亮。
許願抬頭望了眼紅色天際,眼神落在原曜身上:“原曜,你第一次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