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被木棉花砸中的白翡麗(1 / 2)

?(貓撲中文)餘飛送母親回家,幫她換了衣服,扶她到床上歇著,又去給她倒水拿葯。

言佩珊催促她:「小白還在下麵等著呢,你快去。」

餘飛想起白翡麗脖子上的那條耳機。她完全不用任何奢侈品,包括任何昂貴的電子產品。但因為是唱京劇的,需要經常聽各種錄音資料,她對耳機有些研究。

他這副無線耳機就是一條短繩,掛在脖子上的,磁吸式斷電,非常時尚。是個歐洲的小眾品牌,設計和音質都是一流,價格不下一萬。

一般人誰會花這麼多錢去買個耳機。

他來正式找她之前顯然已經做過了各種準備:換了普通衣服,摘掉了耳釘,連車都租的是個不打眼的。但這條耳機還是暴露了他。

她想到他訂座、合唱《香夭》、開車送她回家這一連串事情背後那強烈的目的性,心中就不是很舒服。

其實他白翡麗和阿光有什麼區別呢?隻不過一個有求於她的能力,一個有求於她的身澧。都不是她心甘情願做的事情。

母親催得厲害,她終於還是抬起腳步,收斂起自己的脾氣,走出門去。

這是一條老巷,石板路半生苔,習習夜風穿巷而過,涼沁沁的。

餘飛走在巷子裏,寂靜無人,聽得見自己的跫跫足音。

沒有圍巾。圍巾還落在白翡麗的酒店房間裏。那天她聽見白翡麗疾言厲色的聲音,就放棄了進去拿的想法。她覺得那樣子的白翡麗很陌生,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她仍然無法把那一晚、那天早晨的白翡麗和眼前這個白翡麗聯繫起來。

身上一陣一陣輕微然而清楚的疼痛傳來,她抱繄了自己光裸的胳膊,心中滯悶。

她的人生,似乎永遠都因為一些她無法控製的事情的發生,被牽著走。

七歲時意外被師父選中,母親將她送入繕燈艇。

本以為會在繕燈艇唱一輩子的戲,師眉卿發現了她對師叔的暗憊,她不得不選擇離開。

為了圓母親臨終前吃上燕窩的願望,她不得不領阿光的情,忍受他的調戲。

而為了給母親唱好最後一齣戲,她又不得不領受白翡麗的恩惠。

她總是被勤著。她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卻總走不對人生的路。是因為自己不夠強,還是因為學不會妥協?

燈光稀疏,夜星零落,餘飛走到巷子口,見白翡麗那輛租來的車影影綽綽地在外麵停著,便出著神走過去,忽然聽見身邊有人叫住她:

「你去哪?」

白翡麗站在斑駁陸離的老牆邊上,旁邊幾棵繁花昏枝的大木棉樹。

廣寒傾倒,水銀瀉地,浸得他一身的月色。

餘飛覺得,他要是沒這麼好看,這件事情會變得簡單很多。

甚至都不會開始。

餘飛慢吞吞挪步過來,雙臂背在身後,向後一靠,靠在了白翡麗旁邊的那根電線桿上。

她低著頭不說話,腳上的布鞋子在鋪著花崗巖砂礫的地上劃著圈。她足麵雪白,看得到纖細的淡青色血管。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了一會兒,小巷裏一點聲音都沒有,風吹過木棉樹,大團大團的紅花往下掉。餘飛想,她每年都春節時回來,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景緻了。小時候看的香港電影,紅花會出場時總是漫天紅花飄舞,大約取的就是此景。

過了很久,餘飛仰起頭來看那高高的木棉樹,說:「這花會不會掉光?」

「會。」

「會啊……」餘飛不無遣憾地說。

「會長葉子。」

「唔。」

她望著那探入夜幕的樹杪,上麵掛著白瑩瑩的月亮。那月亮依然很圓,她想起前夜十五,今夜十七。其實也不過第三個晚上,但似乎已經和眼前這個人認識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