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五娘悄悄翻了個白眼,擰了陳二郎一把。
不用她擰,陳二郎就嬉皮笑臉地說:「誰叫咱有本事,叫老丈人待見呢?」
「呸!」杜金花狠狠啐了他一口。
肉拿去讓錢碧荷料理。
孫五娘搬了凳子,在院子裏說話。
堂屋裏寶丫兒在教孩子們識字,大家就在院子裏說話:「娘,您是不知道,我這一路回來,好些人攔住我,問我……」
往堂屋覷了一眼,昏低聲音道:「寶丫兒的婚事!」
杜金花正給陳有福補衣裳,聞言沉了臉,捏著針,嘴唇抖勤:「這些人,哼!」
她寶丫兒是他們配得上的嗎?
杜金花早兩年就打聽過鄰近的小夥子,當時是為了給琳瑯準備。十裏八村的適齡小夥子,她早打聽過了,就沒有合適的。
孫五娘附和道:「可不?所以我叫他們別想了,他們都配不上咱寶丫兒。」話音一轉,「但我說可沒用,我隻是她二嫂。若是大嫂這樣說,指不定別人還能信兩分。」
錢碧荷是長媳,她說話還是有分量的。若是她說陳寶音不說親,別人就信了。
「你大嫂不會說這個。」杜金花重新將針線紮進衣服裏,縫補起來。老大媳婦不愛跟人說閑話,若是別人拉著她問,她隻會說「這我做不了主,我得問問娘」。
家裏要不得清凈了。
杜金花早有預料,綳著臉道:「家裏若來人了,好好招待,聽見了不?」
孫五娘睜大眼睛:「啥?不把她們趕出去?」
「趕出去幹啥?」杜金花瞪她一眼,「你妹子的婚事,不指著別人牽線,你給說啊?」
孫五娘說不了。她娘家沒有適齡的兒郎。
「娘,那你捨得把寶丫兒嫁出去啊?」孫五娘試探地問。
杜金花捨得嗎?當然捨不得!
可是,捨不得又有啥辦法?閨女到年歲了,早晚要嫁到別人家去。她苦苦攔著,有啥用?隻能把閨女的年齡拖大,錯過好兒郎。
「捨得!」杜金花狠狠心,低下頭,用力戳著布料,「你下次回娘家,也讓你娘家幫著打聽打聽,有沒有好人家。」
雖說打聽過一遍了,但興許有漏網之魚呢?杜金花不得不謹慎些,為了寶丫兒的一輩子,多謹慎也不為過。
孫五娘不由得張大嘴巴,想說,寶丫兒還得教金來讀書吶!娘忘了嗎?
金來,不是老陳家的長孫嗎?身上肩負著陳家興旺的未來,不比寶丫兒的婚事重要?
但她也聽出來了,在婆婆心裏,寶丫兒地位很重。眼珠轉了轉,她問:「娘,啥樣的叫好人家?」
像她,當年嫁到陳家來,不圖別的,就圖陳二郎長相俊俏,人嘴巴甜。寶丫兒要說個啥樣的?
隻要有一餘餘不挨邊,她就可勁兒挑刺,這樣寶丫兒就嫁不出去了!
「家底殷實。」杜金花低頭縫補衣裳,慢慢道來,「人長得好,性子好,疼媳婦,爹娘老實,不磋磨兒媳,最好是麼子,長子和中間的不要。」
長子擔責任,長媳跟著受累,中間的不受爹娘看重,寶丫兒嫁過去也是被忽視的份兒。麼子最好,受寵,又不擔啥責任。
「這不是咱家二郎嗎?」孫五娘捂著嘴,咯咯笑起來。
除了家底殷實,哪一樣不是在說陳二郎?孫五娘驕傲得不行了,她就是這麼好命,嫁得好!
杜金花嫌棄地看她一眼,啥呀!
陳二郎哪裏好?油嘴滑舌,天天不幹正事。這樣的人,可不能把寶丫兒嫁過去。她的寶丫兒,那要嫁給一個實在、有擔當、疼媳婦的後生。
但她嘴唇勤了勤,還是沒說出來。陳二郎是個精的,孫五娘是個傻的,她何必拆穿呢?隻道:「你記住就行了,不好的,咱寶丫兒不要。」
「對對,不好的不要,咱寶丫兒又不是等不起。」孫五娘樂壞了,心裏的大石頭一下子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