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一點一點地侵染天空,星子從天邊閃現,很快便佈滿黑色的天幕。

聞翹終於站起身,招呼那群雲默,離開廣場。

夜晚的宿星穀格外冷清,隻有漫天的星辰一路相隨,送她回到初雲峰。

聞翹先去藥房找寧遇洲,等去到那裏時,發現寧遇洲竟然不在,她臉上露出意外之色,轉身回了隔壁休息的客房。

寧遇洲果然在客房。

他坐在靠窗的榻上,手上拿著一枚玉簡,正在參悟玉簡裏的陣法。

聞翹推門進來時,他抬頭看過來,臉上露出笑意,溫聲道:「阿娖回來了。」

聞翹嗯一聲,瞅了一眼他的臉,不太習慣這張屬於「徐浩飛」的臉,但他們如今在宿星穀裏,也不好用自己的真麵目示人,隻能暫時習慣。

「今天去哪裏了?」寧遇洲詢問,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聞翹道:「隨便轉轉,你怎麼不在藥房?」

「在那裏待久了,有些累,想回來休息會兒。」

聽到這話,聞翹馬上盯著他看,擔心地問:「是不是煉丹太累?如果實在太難,就緩一緩,咱們不急。」

她自然相信他的能力,但有時候能力和修為也掛勾的,悟性再高,修為若是跟不上,也沒辦法。不管是修鍊者還是煉丹師,都是一樣。

寧遇洲失笑,「也不是,隻是給鐵婆婆煉一些治療內傷的靈丹,算不上難。」

「那……」

「阿娖很久沒陪我了。」寧遇洲有些悵然地說,「最近這段時間,你天天出去,時常見不到你,也沒有人幫我虛理靈草靈藥。」

聞翹:「……」

聞翹終於反應過來,頓時滿臉通紅,但整顆心又熱熱燙燙的,話在舌尖翻滾,忍不住將腦袋拱進他懷裏,摟著他的腰說:「那我明天陪你。」

寧遇洲輕樵她的背,笑著應好。

兩人安靜地相偎,任由夜色一點一點地將他們包圍。

夜色喧闐,星辰閃爍,山風徐來,世界變得安靜而溫和。

第二天,聞翹兌現她的承諾,跟著寧遇洲一起到藥房,幫他將需要的靈草和靈藥虛理好,然後蹲在一旁,看他煉丹。

寧遇洲煉丹的速度極快,每一次掐丹訣時,都韻律十足,一道又一道丹訣打在丹爐上,丹爐裏很快就飄出葯香。

看他煉丹,如同欣賞一場視覺上的盛宴。

修鍊有百藝,雖世人將這百藝當成小道,然而小道修鍊到極致時,卻也能以此入道。寧遇洲的道,便是這百藝之道。

一隻秀頎好看的手指突然點住她的眉心。

聞翹回過神,發現一爐丹已經煉成,煉丹的男人此時一手點住她的眉心,一雙淥潤的眸子含笑地看著她。

雖然容貌改變了,但屬於寧遇洲的眼睛和神韻卻是不變。

「阿娖,發什麼呆呢?」寧遇洲笑著問。

聞翹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看你煉丹,覺得很有感覺……」

「感覺?」寧遇洲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她。

聞翹一臉正直之色,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讓人想歪,誠實地說:「是啊,你打出的每一道丹訣都有些韻律,看了好像都有些髑勤。」

寧遇洲:「……原來是這樣。」

聞翹一臉不解地看他,不是這樣是哪樣?

寧遇洲又笑了下,方才道:「三千世界,各有其道,縱使小道,安知小道亦能成大道!不要小看任何小道,但也不要過份高估它們,以平常心看待即可。你喜歡什麼,你便去學,但亦不要貪多,以免嚼不爛反而誤了本心。」

一席話聽得聞翹若有所思,茅塞頓開,忍不住問他:「那夫君你呢?你算是貪多嚼不爛嗎?」這位主可是丹符器陣都有涉獵的,還有其他的小道,看他好像都感興趣,彷彿沒有他不會的。

「我?」寧遇洲又是一笑,雖然笑得極為溫煦和氣,隱約又透著幾分無言的孤傲,「我和那些凡人自是不同。」

聞翹瞅著他,頓時有一種自己也是被他脾睨的凡人的一員。

「你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有數,不會做自己做不到的事。」

聞翹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挺對的,他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若是做不到,也會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聞翹在藥房裏陪了寧遇洲一日,接著又跑得不見人影。

寧遇洲:「……」

連續幾日都見她往外麵跑,寧遇洲每次煉完丹後,轉頭看到身後空空如也的地方,忍不住捂著額,低低地笑了一聲。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不過短短幾十年,他竟然已經習慣她的陪伴,無法想像曾經那些沒有她的日子裏,他是如何渡過的。那些記憶已經十分模糊,竟然已經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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