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女生宿舍習慣用男人、女人來稱呼任何一個人。
何月月從來都聽著很不自在,因為她覺得男人和女人的稱呼好像多了些什麼含意,對,好像不純潔。
“穎慧娜老師這幾天都沒在家,你到我家裏吃飯吧!”第三天下午,葉小天文舟老師問何月月。
何月月又緊張起來,“那我自己找地方吃點東西吧。你不要管我。”
“何月月,你能不能把頭抬起來,你好像很喜歡低著頭。
那樣顯得對自己很沒有信心。”葉小天文舟老師有些不滿地說。
可是何月月並不生氣,她覺得葉小天文舟老師給自己提出缺點應該是件好事。
何月月慢慢地抬起頭,看了看葉小天文舟老師,葉小天文舟老師好像在用眼睛請她去。
“我不和你爭了。肖老師。我去。”何月月跟在葉小天文舟老師後麵。
校園的黃昏沒有一絲夕陽,卵石鋪成的小路很快就走完了,接著是長長的台階。
因為寒冷,踩在台階上時發出嚓嚓的幹響。
台階下麵的火車軌道邊長滿了瘦長的蘆葦和無名的野草,一陣風撲來,焦枯的蘆葦林中發出像小鬆鼠跳動時絆動的細小的響動。
何月月沒想到葉小天文舟老師今天走的是小路車軌邊。
何月月心裏直打顫。
從葉小天彬彬和許海鵬出事後,何月月對車軌有著本能的懼怕。
何月月看著葉小天文舟老師晃動的布鞋。
葉小天文舟老師走得很快,何月月走著走著就從後麵跑著小步追上來。
有一陣,葉小天文舟老師還走到了車軌的枕木上。
“葉小天文舟老師,你快到車軌邊上。我怕!”何月月尖叫了一聲。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葉小天文舟老師突然扭過頭問何月月。
何月月吃了一驚。她從來沒想到葉小天文舟老師會說與失戀有關的話。
她以為他永遠代表著活力、信心。
這時,何月月也走到並排的枕木上。
她隨口說:“我們的生命就像這踩在腳下的一塊枕木,一個壞了,車就要翻。”
“何月月,我很焦慮。我快三十歲了,還沒有成就。”葉小天文舟老師的聲音一下子變得低沉了。
“葉小天文舟老師,你是我最崇拜的人。你怎麼說你沒有成就呢?我相信,你會在經濟學的圈子裏獲得認可的。”何月月一點也不緊張了,她把葉小天文舟老師當成了一個朋友,一個同齡人,她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但至少也不是壞的。
到葉小天文舟家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小雨點,一會兒就飄起了大片的雪花。
這條小路好像總是沒有盡頭。
“糟了!我忘了帶鑰匙了。”葉小天文舟老師突然止住了腳步。
“放在哪裏?”何月月停下來問。
“辦公桌上。唉!我從來沒有忘過。又得轉回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