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夏的夜晚(1 / 1)

第七章

黑色的霧散去,一條昏暗走廊在孫小墨眼前出現,曲徑通幽處。牆壁上的蠟燭向裏延伸到看不見的深處。不知道已經燃燒了幾個輪回。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學校下邊有這樣的地方,千百年來孤獨,黑暗,哀傷的安靜存在著。

深不可測的長廊,在校園的歡樂之下躺著,充滿冰冷的意味。陰寒的氣息撫摸毛孔,刺入皮膚。在這個盛夏的夜晚。月光照不到大地方。

無法計算走過的距離。他們在長廊盡頭停下,目光落在中央的台幾上的古樸的劍盒。

“就是它。”南宮輕柔的語氣在空氣裏不起丁點漣漪,似乎生怕驚動黑暗裏從未知曉的危險。而死無葬身之地。

“我隻要拿出劍就好嗎?”小墨望著劍盒,仿佛見到千年的荒蕪,血流成河後的可憐的寧靜。一聲天雷伏屍百萬,堆積成山架成通天的橋梁。仿佛可以刺破頭頂的藍色蒼穹。那是我用命換來的不甘。

劍盒上的圖案眼花繚亂,空洞的漩渦構成黑色的祥雲。橫七豎八的演繹著亂七八糟,紛雜的令人生厭,迷茫的令人可憐。

劍盒上沒有符咒也沒有鎖,似乎隻是主人輕輕蓋上而已。這是他最寶貴的東西,不忍心用鎖鏈牽掛住它的自由。沒有人有這種權利。

“嗯,”南宮肯定的點頭,“隻有你可以打開它,去吧,我在旁邊保護你。”

小墨撫上劍盒,觸手可及是令他心安的粗糙。好舒服。

劍盒開啟的一瞬間,孫小墨脖子上的吊墜仿佛突然濕潤,顫抖的閃爍蔚藍色的光亮,如喜極而泣般的不知所措。終於見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我想你。

我好想你。

輪回之上,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虛幻,美好到不忍觸碰。望而生畏。旋轉的齒輪已經鏽跡斑斑,幾乎被磨平的鋸齒仍在不停相聚分散,兢兢業業。一生一世於它們眼中仿佛遙遙無期,卻又幾人知道,永恒眼中的微不足道足夠多少人追尋一生。縱使血淚流盡,哪怕可以觸碰到它的衣角,那一瞬間愛人的微笑也足夠讓自己上揚嘴角。

我愛你。

劍盒中的劍平淡無奇,古樸的材料仿佛雕琢精美的紫玉,半透明的紫色。華麗如同水晶,仿佛一用力就會斷掉。但卻隻是鑄成最普通的劍的樣式,仿佛鑄劍人看破世間,再無精力雕刻奢華。

吊墜的閃爍不停,這把古劍卻沒有反應,隻有紫氣縈繞而出,但隻能稍微向外延伸一點可憐的距離。無法抓住眼前的它。氣息奄奄恍若不久於世。拿起來,它沒有劍鳴與能量的撥動,所謂氣流翻湧光柱衝天亦未浮現。自手心裏傳來的隻有溫暖,輕柔如同哭泣。悲傷令人心碎。

對不起。

小墨拿著它,不覺流下淚來。沒由頭的莫名其妙。突然湧上的酸楚。吊墜看懂了它的悲傷,安靜下來。在小墨胸前輕輕搖擺。南宮靜靜的站在旁邊。

孫小墨另一隻手握住胸前的飄搖。順著臉頰滑下的液體浸濕吊墜,顯得狼狽。

你是個奇怪的吊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總是讓我害怕,在你每一次毫無征兆的亮起來的時候。

但你是爸媽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了。

你是我唯一的溫暖了。

我隻有你。

劍上的溫暖突然加多,濃烈仿佛實質。自手心傳來,伴著心酸。

對不起。

可是它的力有未逮卻那麼明顯。

它受傷了。

好看的水晶握在手心,劍上傳來溫暖。

令人安心。

謝謝你們。

*

目送孫小墨和南宮靈燕的離開,牆角處緩緩流出一股鮮紅的血液,蜿蜒前進恍若毒蛇。散發詭異的危險。一個身影慢慢出現,鬥篷下的他輕輕推推臉上的眼睛。

他揮手撤下結界,鮮血自他身後河流般噴湧灌出,奔湧過他的腳下,染髒了鞋子。卻恍若未見。堆積成山的無數怪物的屍體塌陷下來,如木桶般滾動鋪滿他腳下這塊地方。結界消散後,身後露出一個巨大的廳堂,遼闊足夠一場戰爭。

他的眉頭微微皺著。

“妖族不是滅族了?這裏怎麼這麼多。”

他揮手滅掉長廊的燭光,千年的燃燒,熄滅其實也隻需要一瞬間。

抬起頭,目光所及漆黑一片。

“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

黑霧消散的瞬間,長廊內憑空出現塊塊的巨石,填滿這條長廊。那些屍體,盡數攆為篩粉。落葉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