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傷的顏色(1 / 1)

第十二章

緊閉的窗戶,沒有風可以吹開這麵藍色窗簾。包括光束下的飛舞塵埃,撞上玻璃輕輕滑落在窗台上的鋁合金縫隙。孫小墨和南宮靈燕與天逸羽三個人安靜坐在這間房子裏,這間就在幾天前還被孫小墨的眼淚打的潮濕的臥室。天逸羽坐在窗前,盯著拉緊的窗簾。昨天的事情使他不知所措,他想回到神族看看,但是卻總是因為害怕而退縮。萬一神族真的變了怎麼辦,如果真的是父皇下的命令又怎麼辦。如果大哥還在就好了。胸口的疼痛陣陣傳來,他感受著身體裏的戰神鎧甲輕輕苦笑。身後天逸羽和南宮靈燕坐在床上,麵對天逸羽仍是些許不自在。

他是神族,卻造成了昨天的差點演變的悲劇。

今天的陽光下,同學們仍舊上學放學若無其事。昨天數學老師抽走除他們外所有人的記憶時便宣告這件事在這些孩子的人生裏永遠消失了。那個時候天逸羽是感激他的,那一瞬間天逸羽的心理竟突然覺得自己這些所謂神,活得令人作嘔。

“我不姓天,就隻叫‘逸羽’。”他坐在窗前,用這句話打破沉默,藍色的窗簾映在臉上,是悲傷的顏色。

如果可以用一種形容描述所謂曾經記憶的美好,那一定不會被我找到。絢爛的花火盛開在雲層之上的天際,底下的歡聲笑語是人人向往過的和睦。天長地久成為理所當然靜靜鐫刻上幸福卷軸。父皇母後,兄弟姐妹,王公大臣,天兵天將。演繹著神族的令人間值得向往所在。

那個時候,父皇會耐心的指教我們的本領。每次出征時他都用眼神嚴厲卻又像是懇求般要求我們一定活著回來。

那個時候,我們的侍女幾乎不用補衣服,因為母後經常私下將我們的破衣服帶回親自補好。然後我們又穿著它們繼續頑皮。

那個時候,先生教給我們的第一首人間詩詞便是“慈母手中線”。

那個時候,兄弟們一處玩耍,神族到處為之頭痛,我們竟以為傲。

那個時候,哥經常偷得好東西於我,我若稍一呆滯他便一巴掌排在我頭上嗔怪“再呆便有人來奪的”。哥的手勁可大。

思緒悠悠,輪回旋轉。這些回憶滋生在逸羽的心上,割出鮮血。就在剛才他身體內的神位突然黯然失色,從前奢華的金色光芒倏然暗淡下來。

他的神籍被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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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柔緩吹過,自豪這千年不變的容顏。那種循環無視四季,滄海桑田是以世紀為單位的娛樂消遣。逸軒將腳下的蹴鞠用力踢向逸羽,擊中他的額頭。逸軒上前騎在仰麵倒下的逸羽身上輕輕揉著弟弟的額頭告訴他:“時候到了,要去戰場了。若成功便可以一舉屠滅魔族,到時帶你偷禦膳房上等糕點!”

逸羽將逸軒翻下,抬手扶額,“你這一腳若是再重些,我便向父皇告假,治你內亂之罪。”手中的球冷不丁向哥哥砸去,“哥,神魔之戰可是自上古始?”

逸軒接住蹴鞠順手扔向身後的廝官兒,“族內大臣言如此。”

二人在蹴鞠場外站定,任憑廝官兒們服侍換上戰袍。劍袖馬靴,額帶束腰,劍眉星目,輪庫鋒利的臉頰切割著英氣逼人的堅毅。那一次的戰場在前方,背影留在蹴鞠場。

是平靜安詳的結束,所謂和諧之下其實仍舊存在邪惡之花。懸崖邊境的天險處安靜盛開著,美顏不可方物。深淵盡處的黑色,如霧般彌漫,用無限的時間凝成實質鋪上大地。以便懸崖上墜落的人絕不會生還。它們將這種行為以職責自居,冠冕堂皇這草菅人命。人命而已,於我如何。銀色輪回上所謂命運靜靜懸掛在頭頂,卻沒有眼睛來看。上麵好看的純潔漸漸變成紅色,嬌豔而美麗,刺眼的危險。靜靜懸掛在頭頂,仍舊沒有眼睛來看。上麵好看的紅色美顏不可方物,令人窒息如同懸崖邊境的天險處安靜盛開的邪惡之花。

那之下有深淵,深淵下有黑暗。

彌漫如同實質,用時間鋪墊。是最昂貴的地毯。

華麗令人望塵莫及卻毫無柔軟。

鋪滿深淵深處,無人發現。隻有不幸墜落的悲慘生命可以見證這種天地間最華麗的存在。

在死亡前的最後一秒。

屍體頭上的銀色輪回。

在背影留在蹴鞠場上的時候便開始了旋轉。泛著機械運作般的金屬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