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猛然顛簸了一下,最後一排座椅上躺著的男子忽地坐起身。他是報社的隨車司機,和孫劍約定輪流駕駛,睜開惺忪的眼睛看看窗外,已進入戈壁地區,回望車廂,見燕秀正伸手拾取從她膝蓋上滑落的筆記本。燕秀撿起筆記本,卻沒有立即起身,因為一張照片飄到了蕭櫟的登山鞋上。蕭櫟替她撿起,順勢看了一眼那張照片:“你很崇拜警察?”燕秀接過夾回筆記本裏:“是崇拜英雄。他是警界能力最卓越也是最富英雄氣的高級警官,雖然遭受了誹謗和打擊,但這一點悲**彩非但不會貶損他的形象,反而更能襯托他的正直和不凡。”
“你喜歡他?”蕭櫟歪著腦袋,口氣有些試探的意味。“愛情需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而崇拜本身就有距離。就像童話和現實,各自處在完全不同的空間。”就在蕭櫟打算收起那份“無謂”的**時,燕秀又說道,“不過,這個世界本就是多維的,如果夢想可以變成現實,我定會認真把握、好好珍惜。”言者也許無意,但在蕭櫟聽來,這分明是對她當年執意選擇離異的諷刺和詰責。不過她也沒說什麼,紛繁複雜的神情凝結為無聲的苦笑。
車隊抵達七老圖山山門,剩下的**需要步行。按總領隊的要求,孫劍、燕秀和蕭雯包括報社司機四人需留下原地待命,因為他剛剛接到韓覺來電,前線戰鬥非常激烈,雙方都有大量人員傷亡。但燕秀以“隨警記者的使命”和“案件知情人的身份”執意跟隨,總領隊弄得沒脾氣隻好勉強應允,令人給她穿上防彈背心扣上鋼盔。孫劍和蕭雯見狀也要求參加,稱來前大家說好了的,總領隊以情況有變為由加以拒絕,見左右說不通,二人隻得隨司機乖乖留下。
因為腳上有傷,蕭櫟走在隊伍最後,一**上她不停撥打蔣毅的手機。至驚雲澗附近,後援隊伍在山坡發現十幾名先期抵達的武警戰士,他們或仰或臥手中牢牢握著槍,衣服尚且完整,隻是身上的肉不知被什麼蟲子啃得千瘡百孔。蕭櫟注意到,戰士們的頭盔和衣物上都或多或少留下一些暗紅色粉末,用手指撚起,嗅之一股鹹鹹腥腥的味道。與此同時,她還發現死者的皮膚在不停顫抖,似有東西在裏麵鑽動。
她要來一把軍用匕首,蹲在其中一名戰士身旁,衝他腮幫上正在顫動並繼續塌癟的那塊肌肉刺入,然後果斷一剜。眾人看到,鮮血淋漓的刀尖上挑出隻怪模怪樣的蟲子,那蟲子長十餘厘米,赤紅色帶有一圈圈米黃色條紋,兩翼敖生出許多扇狀的突起,斑斑點點絢麗非常。其腹下多足,嘴巴非常大,幾乎占據整個身長的四分之一,隨著身體扭動,升滿尖牙的口中吐出一塊塊未消化完畢的人肉。
“是花蝶娘!”蕭櫟把那蟲子消滅,提醒眾人道,“大家小心點,盡量不要靠近屍體,更不要碰觸他們衣服和頭盔上的暗紅色粉末。”蕭櫟注意到,被咬死的十幾名武警戰士身旁並沒有花蝶娘的屍體,也就是說,遭到襲擊的時候他們很可能已經死亡,或者受了重傷。另外,花蝶娘素來以腐殖物為生,正是那些暗紅色的粉末改變了它們的胃口,引誘其向活體生物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