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得躲在原地不敢動,那邊的俊蘭聽到聲音,卻朝獻忠吆喝了起來。
俊蘭躥出高粱地,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獻忠抱在懷裏時,眼裏的淚一下子就噴出來了!
“二禿子人呢?”獻忠捏著鐵拳,鼓著額頭的青筋問。
“剛才追小原,再沒過來。”俊蘭一邊說,一邊把高原接到了懷裏。
“我這就去村委調民兵,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這混蛋挖出來!”獻忠咬牙切齒道。
“獻忠哥,別!這個事兒,就…就過去吧。”俊蘭含著眼淚乞求道。
“可……”王獻忠語塞了,那憤怒的眼神,也漸漸變得複雜了起來。他何嚐不明白,俊蘭內心的擔憂?
90年代的偏遠鄉村,還殘留著大量的封建遺毒,人們不會因為婦女遭受欺辱,而產生同情,反倒覺得這女人成了破鞋,成了家門的恥辱。
農村社會最講求的就是個名聲,名聲壞了,這輩子就算完了。何況馬俊蘭又生得漂亮,男人還是個傻子,這些年村民在背後,沒少嚼她的舌根。
走南闖北跑運輸的王獻忠,又怎能不明白這裏麵的道理?堂堂的七尺男兒,麵對時代的悲哀,也不得不妥協地低下頭說:“我會私下裏,給二禿子一個警告!”
這些話,全讓躲在高粱地的二禿子聽見了。原來俊蘭也怕事兒,她不敢把事情鬧大啊!早知道俊蘭這麼軟弱,我就應該早動手。
你王獻忠隔三差五跑運輸,有時好幾個月不回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護到她什麼時候?!隻要你一出村,就是我的機會。
二禿子再次蟄伏了起來,高原卻被嚇病了!每天都頭重腳輕、渾渾噩噩。
俊蘭心疼地帶著兒子去診所,大夫卻診不出病因,吃了藥也不管用。
眼看病情不見好轉,焦急的俊蘭開始請江湖術士,在家焚香燒紙、念咒驅邪,並給高原配了整整兩斤的香灰,一天三次,熱水衝服。
可這病不僅不見好,兒子喝了香灰後,連飯都吃不下了。
她急得滿眼含淚,有時甚至恨不得,衝上去打她的傻丈夫!
“你怎麼這麼不中用啊?!”
“你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你這個窩囊廢!”
“我怎麼這麼命苦?我為什麼要天天守著你呀?這日子我過夠了!”
俊蘭真的崩潰了!這些年她死守的那根底線,在無情的生活壓迫下,“砰”地一聲就斷了!
我不管這個傻子了,再也不管了!我連兒子都照顧不好,還要天天被人欺負,我圖個什麼啊?但凡要有個男人,能接納自己和兒子,我嫁,我走,我為自己活一次!
而二禿子也終於等來了機會,他暗地裏打聽,說是獻忠今天,已經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