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芷起先搖搖頭,隨後又飛快地點頭:“對,我,我餓了。”
沈清澤難得地“哈哈”大笑,拉起幽芷的手臂勾住她的腰,道:“好啊,那就去廚房看看吧!”
廚房在樓下,由於是很久以前的舊式房子,樓梯是從房間旁邊一直通到天井的,起初隻有一盞紙糊的燈仄仄照著,後來大抵是因為燈太舊了,換了一隻洋燈泡嵌在樓梯平台的天花頂,暈黃的燈光打下來,仍舊是仄仄,卻穩了許多。
沿著樓下的一間間屋子走過去,梁柱上的大紅漆早已斑駁,頭頂上方的宮燈隨風搖曳著,一串串的尾穗也因風而舞。
沈清澤牽著幽芷的手,走得並不慢,一會兒便到了廚房。
不多久,廚房裏傳來陣陣笑聲,和著做宵夜的聲音,在夜晚聽來卻是那樣和諧。
雖說自小到大家裏頭都有傭人伺候,但幽芷多少還是會做宵夜的。廚房裏的麵粉很多,於是她決定包些餃子,再做幾張餅。
原本幽芷在打散蛋黃、切完胡蘿卜絲和芹菜之後正在揉麵團,沈清澤在無所事事了良久之後終於撈到了切斬碎肉的差事,然而切斬了片刻之後他忽然放下刀來,取了放在一旁的兩隻雞蛋就對敲。蛋黃蛋白倒是不曾流進碗裏,卻掉了好幾塊碎蛋殼。
幽芷見狀瞪大雙眼,也顧不得正在揉麵團,氣道:“你……你,淨搗亂,不讓你待這兒了!”
沈清澤微微一笑,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搗亂了。”
幽芷咬咬唇:“你這人,怎麼,怎麼……”
怎麼變得這麼快。前不久還是那樣氣壓一切鋪天蓋地深情款款,後一瞬竟變得這般孩子氣,就像個孩童一樣的以添亂為樂。
但幽芷當然說不出口,話到嘴邊已經是:“算了,你來揉麵團吧,我把碎殼挑出來。”說著走過去。
終於一切準備工作都就緒,就剩下包餃子了。
隻是他們兩個人吃,並不需要包多少,所以幽芷包了三四個之後就去燒水了,沈清澤自然是接替下來繼續包。
待幽芷回來一看時,由於**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端起麵盆往旁邊挪了挪,一一改造方才沈清澤包的餃子。
數一數,有三十六隻餃子,幽芷滿意地拍拍手,應該是夠了。
沈清澤又繞過來,在幽芷身後徘徊來徘徊去,幽芷哭笑不得:“你到底在做什麼?”
沈清澤理所當然:“看你包餃子啊!”
幽芷撇撇嘴:“算了,不理你,真沒想到在人前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沈三少私底下竟是這番模樣,幼稚。”
沈清澤佯怒,大聲道:“竟敢這樣評論你的丈夫?”
幽芷回過頭,瞧見他眼底的笑意,端起包好餃子的竹簟往灶頭走:“水開了,我去下餃子。”邊走邊對沈清澤輕輕一笑。
隻是沒多久的工夫,回到桌旁的時候,卻見沈清澤抓了一大把的黑芝麻直往麵餅上撒。
幽芷一驚,急急道:“你做什麼?”說著便欲推開沈清澤。哪料沈清澤擋在跟前竟怎麼也不肯,幽芷急了:“你,你快讓開啊!”
沈清澤神定氣爽,淡然道:“不急,你看我給你變出幾個字來。”
四塊麵餅一一被舉起來再放下,當放下的時候,多餘的黑芝麻早已不見,隻剩下粘在水上的那一些。
果真是四個字,變出四個字來。
清澤,幽芷。
整整齊齊的四個字在麵餅上用黑芝麻書寫出來,緊緊地挨在一起。
幽芷沒有想到會真的變出字來,而且還是這四個字。
清澤,幽芷。
多好。
多好的四個字,緊緊密密地挨在一起,白底黑字,如此醒目。就宛如他和她,緊緊密密地在一起,如此溫暖。
有晚風吹進來,吹揚了她的衣角。
沈清澤轉過頭來,看到幽芷傻傻定定地望著那四張麵餅,眼角紅紅的,泫然欲泣的樣子。
沈清澤靠近她,語氣中帶著關切:“傻芷兒,哭什麼?我寫這四個字可不是要讓你哭,我希望你,天天都高高興興,笑逐顏開。”說著就抬手幫她揩去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