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子平這一席話,醒言頓似是被倒憋了一口氣,一時作聲不得。
那陳子平見身旁這位原本健談的少年,現在卻不作聲,便轉臉瞅了瞅——卻見醒言臉上神色,甚是古怪。見此情景,陳子平也甚是奇怪,不過心中略略想了想,便轉臉滿懷歉意地對醒言說道:“請恕弟子無禮,不應喚你為道兄的——而應該稱你為張道尊,或者張堂主……
以後弟子一定注意!”“呃?”
待陳子平整句話說完,醒言才醒悟過來,弄明白陳子平話中意思,醒言連忙說道:“咳咳!陳兄誤會我的意思了,方才我隻是想那三教大比之事,不禁心馳神往而已,卻與陳兄無幹。以後陳兄還是叫我‘道兄’便可——如不見外,便請叫我‘醒言’吧!我聽得那‘道兄’二字,卻還是有些不習慣。”“嗯!其實,我也覺得,無論叫你‘道尊’,還是‘張堂主’,都有些怪怪的。”看來,這位不甚善於言辭的上清宮青年弟子,心性倒也頗為率直。
這兩個年輕人,便這樣一路閑聊著,倒也不覺得旅途煩悶。兩人一路上逢村住宿,遇鎮覓食,過了十四五日的光景,便來到一處名叫羅陽的村鎮。
醒言這些時日來,一路也走過許多村寨,到了這羅陽,卻見這鎮子是別有特色。進得鎮裏,走了一陣,便覺得這羅陽占地頗為廣大。又見這城寨內,多植青竹,到處都可以看到成片的竹林。而這街上來往行人的裝束,卻也與一路看來的大為不同。雖然,不少人都還是漢族衣冠,或短襟,或長袍,若飾花紋,多以動植物、幾何圖形為主,但除了這些與那饒州地界相似的衣著打扮外,卻還看到不少衣飾奇特的男女。
比如,醒言一路上碰到不少女子,無論老幼,上身都穿著鑲邊或繡花的大襟右衽衣裳,頭上裹青色布巾,耳戴銀質墜環,領口別有銀排花。下身則常穿齊膝的短裙褲,褲腳上往往繡著精巧的花邊。而那些個奇袍異服的漢子,則多穿黑色窄袖的右開襟上衣,下著寬肥長褲,褲邊多皺褶。在他們的袖領褲腳上,也都鑲著花邊,隻不過顏色圖案,均不如女子身上所著那般絢爛繁複。
還見著幾個女子,衣著又有不同:身著短上衣,百褶裙,裙色以青、白居多。尤為奇特的是,這些女子身上銀飾尤多,頭、頸、胸、手等部位,都掛著銀光燦燦的首飾;而那環於胸前的掛圈上,銀質垂鏈猶多,頗似縷縷流蘇瓔絡。
看著那一掛掛的銀飾,醒言不禁對身旁的陳子平大發感歎:“唉!這麼多銀子!這地方好生富足!”“嗬嗬,這羅陽地界,是那漢夷聚居之地。你看到的這些,多是苗人、彝人,衣尚銀飾,風俗便是如此——這兒還有很多怪異的民俗,實不是我等修道之人所能理解。”
說到這兒,這陳子平的語氣,卻似是有些歎息之意,隻不過醒言正忙著四處張望這前所未見的風土人情,並不曾留意身旁上清宮弟子話中的感慨之情。
見醒言頗有流連之意,再看看這天上的日頭也漸漸西斜,陳子平便提議道:“既然道兄如此喜愛此處的風物,不如我們便在此歇下,明早再來這街道之上觀賞一番?”
“好!”這提議正合少年心意,當下便大加讚同。
醒言又回想起這一路走來,自己看到的山山水水,心中不禁大為感喟:“這些天真是大開眼界!且不管到那上清宮能學得多少法術——便這一路見到的新鮮景況,便不枉此行了!”又走了一陣,兩人在街邊覓得一家客棧,便招呼店家將毛驢牽去喂好,兩人就在這兒歇下。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兩人起來洗漱完畢,略喝了一些稀粥,醒言便招呼上陳子平,興衝衝地去那街頭閑逛遊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