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靈菩之葉,消我鬱結情懷(3 / 3)

得到這位上清宮弟子的讚賞,醒言立時便精神起來,接過話茬說道:“正所謂‘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方才畫這些符籙之時,我還是頗下了一番工夫的!”“畫符不知竅……這話倒挺有意思啊。”“是啊,這是我聽你那位清河師伯說的。”“哦,是他啊。我們這便出去?”“好。呃!且再等我一下,待我再多畫上一張符籙。”

剛要收拾家什出門,醒言心中一動,又端坐下來,開始照章畫符。這次,他卻翻到那“鎮妖”部分的最後一頁,說了聲:

“就是它了!”然後,便開始認真描畫這個全書中最為複雜譎奧的符籙紋樣——據這符籙附帶的說明,宣稱這個符籙,若是製作施用者道力高深,便是那仙禽神獸,也得乖乖地被它鎮住!當然,醒言可沒指望去鎮啥仙禽神獸——即使能鎮,那仙禽神獸可是他能碰見的?醒言內心裏是這麼琢磨的:

“昨日聽那老者說,曾有來這羅陽銷賣符籙的道士,最後卻被那小狐仙羞辱而去——正所謂有備無患,不管這符籙有沒有用,最好還是挑個據說是最厲害的,畫上以防萬一。”

等這最後一張符籙的墨跡也已幹透,醒言便和陳子平收拾好這些個符籙,摞作一疊,又向那店主人借了竹桌竹凳,便來這店前開始設攤賣符。

醒言二人落腳的這家客棧,卻並非正好臨街,客棧的前門,離前麵的大街還有一段距離。這中間,是一條青石板鋪就的甬道。夾路兩旁,是兩片青翠的竹林。醒言便和陳子平一道,將那桌凳擺到這竹道臨街處,在一片竹蔭下,開始銷賣他的符籙。

而那位陳子平陳道兄,現在心裏還沒怎麼拐過彎兒來,在醒言旁邊扭扭捏捏,真個是坐立不安。醒言曉得他的難處,便讓他回房歇著,自己一個人叫賣便已足夠——反正這事兒少年也做得慣熟。但那陳子平卻頗顧義氣,雖然內心裏對上清宮弟子當街叫賣的行徑,萬分抵觸,但也不好意思留下醒言一個人在這兒賣符。

於是,最後的結果便是,這位陳子平,搬了張竹凳,往遠處略挪了挪,與這符攤隔上一小段距離——即使是這樣,這位從來沒做過這種事體的名門正教弟子,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啥虧心事,那雙眼睛隻盯著眼前街道青石的縫隙,都不敢正視那街上來往的行人。

而那位久囿於市井,還沒來得及受那羅浮山上清宮經風道雨熏陶的少年,卻沒有這麼多講究、顧忌,待攤子擺好之後,便開始旁若無人地大聲吆喝起來。畢竟跟了那位專靠符籙混酒錢的老道清河那麼久,這一套銷賣符籙的說辭,那是張口就來,絕無滯礙!不過,雖然為了配合售賣,現在醒言也換上一身短襟道裝,吆喝得也是理直氣壯,但卻沒打出“上清宮”的旗號——一來,是那陳子平堅決不讚成;二來,醒言自己對這些個符籙,也是沒有多少信心。醒言心說,自己還沒進得那羅浮山,便砸了人家上清宮的招牌,那多不好。隻不過,待醒言扯著嗓子吆喝了許多聲之後,卻最多換來行人的指指點點,偶爾會有兩三個好奇的停下腳步,但也隻是隨便翻翻揀揀,並無任何購買意向。“唉,晦氣!恐怕是上次那個道門前輩,在羅陽壞了咱這賣符一行的名聲!”醒言心下不住哀歎。

現在,這日頭已是漸漸升高,陽光也逐漸移到醒言麵前的竹案上。還有些太陽光,斜透過頭頂上這稀疏的竹葉,在少年身上灑下斑駁的光點。

吆喝了這麼多時,又被這暖洋洋的春日一照,醒言也漸漸變得有氣無力起來。現在,少年也不似開始那樣,氣勢十足。現在他口裏那吆喝聲,也從響亮高亢的“鎮妖辟邪”,逐漸變成了“驅蚊除蠅”。而那聲音,也變得真如蚊蠅一般……

現在,在不遠處那張竹凳上的陳子平,雖然經過上清宮良好的訓練,現在卻也與醒言一樣,開始有些昏昏欲睡……正在這門可羅雀之時,這位正低頭順眼、沒精打采的醒言,卻突然覺著有個人影來到案前,還似乎饒有興趣地不住翻動自己麵前的這些張符籙。“呀!終於要開張了?”醒言立時鼓舞精神,從頭收拾起一身的氣力,抬起頭來,準備大力推銷一番。隻是,正待他要出言誇說符籙之時,醒言卻見這位正胡亂翻動符籙之人,正是今早與那趙一棍趙兄台搗亂的小女娃——現在,這位一身火紅短襟、俏麵如施玉粉的小女娃,那張恰如朱玉的小嘴兒,正撅得老高,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眼前這位攤主,仰著臉氣鼓鼓地說道:“大哥哥,你也要來賣鎮妖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