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風沙在荒原上吱吱作響,抽打著一麵麵旗幟,幹黃的草地寥無人煙,大隊的北齊兵馬疲憊前行。北齊國主高寶寧棄了黃龍府,一路向東北逃去,投奔契丹部。
沿途之上氣候多變,路途難行,這些兵士、家眷畢竟是北齊遺民遺佬,哪裏受得了如此的遷徙。多數人的老家都是冀州、青州一帶,誰也不願到契丹部去過遊牧生活,況且還是寄人籬下。
不少兵卒垂頭喪氣,再無鬥誌,趙修羅坐在馬上,看看前麵路途茫茫,後麵隋朝的追兵從未間斷,如今已是窮途末路,軍心渙散。
走在趙修羅前麵的正是軍師盧昌期,趙修羅緊催一下戰馬趕了過來,對盧昌期說道:“軍師看看這些沮喪的將士,隻恐走不到契丹,人心就要大亂。”
盧昌期叼著個草根,漫不經心地說道:“戰事所迫,就應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豈能因為路途艱難,不思進取?”
“這......”
這時不少掉隊的將士,坐到路邊,不願行軍,厭煩的人越跟越多,盧昌期皺著眉頭說道:“我看有些人想做逃兵,趙將軍身為主將該去管管了。”盧昌期揚著臉催馬前行,趙修羅心中十分憋火,絕望的看著盧昌期的背影,越發同情將士。
趙修羅催馬到眾將士跟前,對兵士說道:“我等皆是漢人,隻因主公不願受大隋招安,先投突厥,再走契丹,人困馬乏,軍心渙散,與其遠走他鄉,不如歸順大隋!”
此言一出,眾將士紛紛響應,請求歸順還鄉,霎時間人聲鼎沸,這時軍師盧昌期看見軍心動搖,調轉馬頭,便來質問趙修羅:“趙將軍莫非要謀反麼?”
“哼!你個狗頭軍師,害得三軍將士遠走他鄉,今日我先殺你以穩軍心。”
趙修羅怒從心頭起,二眉倒立,二話不說,拔出腰刀,一刀捅死了軍師盧昌期。便對眾軍士說道:“願意降隋還鄉者,隨我去問罪高寶寧!”眾將士一呼百應,斬下盧昌期的人頭,揮舞刀槍直奔高寶寧而去。
高寶寧此時也累的人困馬乏,忽然聽到身後呼聲大作,眾兵士揮刀而來,身邊的一對親兵看著勢頭不對,也拔出腰刀,攔住趙修羅等人。
高寶寧驚訝問道:“趙將軍意欲何為?”
趙修羅把盧昌期人頭扔到地上,鮮紅的血跡沾染了塵土,著實讓高寶寧大吃一驚。
“盧昌期為何被殺?”
“蠱惑人心,不識時務!人神共憤,斬首示眾!”
高寶寧一臉驚悚,問道:“何人帶頭,慫恿嘩變?”
趙修羅並未回答,隻是衝著左右將士一揮手,眾人手持刀槍逼向高寶寧。高寶寧身邊的親衛,一看圍上來的嘩變將士越來越多,漸漸散去。
高寶寧大呼道:“將士們為何刀槍相向?”兵士們理都不理,揮刀便上,將高寶寧捅下戰馬,亂刀砍死。
趙修羅砍下高寶寧人頭,率領北齊將士,調轉馬頭向隋軍投降。真可謂:
二十七載北齊國,隻剩殘部苦難多。
孤守邊陲難複僻,不願北去願歸國。
晉王楊廣、幽州總管陰壽收複了黃龍府,趙世模、趙修羅先後投降,高寶寧、盧昌期人頭,傳受京城,快馬報捷。
北齊殘部紛紛歸降,幽州戰事逐漸平定,諸葛穎、陰壽、陰世師、屈突通、屈突蓋等眾人在黃龍府大宴慶祝,紛紛向晉王楊廣稱賀道喜,正在熱議之時,有侍衛來報:“啟稟大行台,晉王府主簿張衡從魏州的遠道而來,有要事求見。”
楊廣一聽張衡到來,知道必是蕭珺有事,“命張衡在偏房等候。”
楊廣離開宴席,獨自走到偏房,張衡已等候少時,揚廣問道:“王妃派你前來,是為何事?”
張衡言道:“恭喜殿下,前些日子有郎中為王妃把脈,晉王妃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竟有此等好事,我即刻擬旨一封,你立刻送王妃回京師,請求陛下讓蕭妃回宮中善養調理。”
說著楊廣走到桌案之前,提筆擬章,請求隋文帝準許晉王妃蕭珺回宮調養。奏疏寫好,楊廣把奏折交予張衡,叮囑道:“正逢兩國交戰,世道多變,一路之上多帶侍衛,務必小心。”
張衡道:“殿下放心,我自會安排。”張衡收好了奏折,主仆二人又敘談了一些王府雜事,遂在幽州住了一夜,次日便啟程趕回魏州。
張衡日夜兼程,從魏州接了晉王妃蕭珺,一路護送返回京師,晉王楊廣的奏折也被送到了朝中。
此時隋軍在隴右正與突厥展開激戰,隋文帝楊堅已親往歧州督戰,朝中是太子楊勇監國。當值的太監把一摞奏章,送到禦書房,太子楊勇逐一打開批閱。張衡轉為呈奏的奏章就在其中,打開了晉王楊廣的奏章,一看原來晉王妃蕭珺已經懷了身孕。
自己的弟媳有了身孕,請旨回宮也不為過,提起毛筆剛要禦批,隻見太子妃元氏來到禦書房。
楊勇停住禦筆,問道:“愛妃不在東宮,怎麼到禦書房來了?”
“一個人在東宮悶得慌,妾妃到這邊隨便走走,聽聽朝裏的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