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後主遲遲不來早朝,急壞了老將蕭摩訶,蕭摩訶命小太監再去奏報天子,否則就以死相諫。
這一怒,使得眾武將十分支持,大將魯廣達也站了出來:“我與蕭將軍同去。”接著任忠、樊猛、樊毅等人紛紛站出,裴蘊也夾在眾人之中,站了過去。
小太監一看事到這般地步,也無可奈何隻得回去再報陳後主。
陳後主已有數日不曾早朝,此時正懶在床上,陪著美人張麗華親昵纏綿,小太監匆匆回到殿內,奏道:“啟奏皇上,蕭摩訶帶眾武將請皇上早朝。”
“不是說休朝一日嗎?”
“文官之中無人言語,隻是武將紛紛要冒死進諫,聽說峽口失守了。”
張麗華用玉腕摟主陳後主,嬌滴滴的說道:“陛下不是說好要陪臣妾麼。”
“唉。”陳後主歎了一聲,拉開張麗華手腕:“這些個將軍,一點不讓朕安寧,來人呐,給朕更衣。”
陳後主磨蹭半天才來到洪恩殿,滿臉無精打采,打著哈欠走上丹陛,百官到齊,上殿朝拜。陳後主硬抬著眼皮問道:“朕已聽說峽口失守,各位愛卿還有什麼要奏稟的麼?”
江總、孔範幾個人本來就不打算奏報此事,隻見大將軍蕭摩訶奏道:“啟奏陛下,荊州刺史陳慧紀來報,西陵峽口失手,務必請陛下增撥錢糧,支援前敵。”
陳後主就問沈客卿:“國中是否還有錢糧資助?”
沈客卿道:“如今修建宮舍,營建宗廟,還有**娘娘們的開支,都需要銀子填補,哪裏有錢支援前敵呀?”
蕭摩訶道:“隋軍水師從巴東一路東進,意在與漢口的隋兵會和,陳慧紀將軍在峽口拚死阻擊,如今峽口失手,那麼必然截斷江麵,東西無法聲援。陛下應速派水軍,幫助陳慧紀奪回峽口。”
沈客卿和江總都是文人,並不知曉這些戰法,江總言道:“臣以為峽口失守,不是增援不足,而是陛下的勵兵詩歌,將士沒有認真傳唱。”
陳後主是個文弱之輩,尤其對詩歌最為喜愛,便言道:“朕也是覺得應該再寫詩歌,激勵將士。”
此言一出,朝上武將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敢怒不敢言。江總又說道:“上次是微臣寫的詩歌,這次不如請孔相國作詩。”
“好,好。”陳後主連聲稱道:“就請孔相國作詩,激勵將士。”
孔範雖不懂兵法戰事,但對詩歌是尤其在行,孔範即刻命人準備了筆墨,出手就來,寫下一首新詩:
刀兵相見一水間,六軍忠心映陛丹。
惡浪枉費赤壁下,波濤斷送肥水前。
高歌猛攻英豪入,得勝衣錦凱歌還。
壯誌淩雲今猶在,忠君報國更昂然。
江總、施文慶、沈客卿一看此詩,連聲稱妙。眾武將臉色難堪,大將軍任忠忍不住,站出奏道:“陛下前番遣書勵兵,不僅未能獲勝,反到是丟了峽口。如今又遣書勵兵,有何用處?”
陳後主答不上來,孔範幫著說道:“任將軍多慮了,前番隻有一首詩歌,將士傳唱不廣,此番有兩首詩歌,將士必能高歌猛進,大破隋軍,險要之地,傳唱兩首戰歌,便是雙保險。”
“好個雙保險,朕無憂矣。”
陳後主一味迷信詩歌勵兵,不聽武將勸告。朝中的武將隻能搖著腦袋,失望退朝。
在滿朝文武之中,有數名梁國的降臣,其中就有蕭瓛與蕭珣兄弟二人。二人歸順陳國以來,好歹也是得了陳後主的優待,依舊保持富貴,在朝為官。
蕭珣退了朝正往外走,忽然後麵有人喊道:“蕭大人留步。”蕭珣轉身一看,正是直閣將軍裴蘊,裴蘊叫住蕭珣,“裴將軍有何要事?”
二人隨走隨聊,裴蘊道:“我有一封書信,交予大人。”
言罷,裴蘊隨手拿出一封書信,塞給蕭珣,蕭珣趕忙收起,問道:“不知這是何人所托?”
“江北親友。”
蕭珣聞聽此言,心中有些納悶,左顧右看,四下無人,便問道:“哪裏得來的?”
“多說無益,大人一看便知。”
言罷,裴蘊拂袖離去,蕭珣趁著無人,打開書信,細細一讀,便是一首詩:
歸山久做隱僧居,
降下夜色養身軀。
免得凡人擾佳夢,
罪在偷吃酒肉魚。
讀來讀去,一看每句詩頭四字,這才發覺是“歸降免罪”,再看下麵的落款“美娘”,蕭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蕭珺傳遞的密信。蕭珣這才暗想,姐姐傳遞此信,必是有意招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