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蕭皇後坐在高崗上正看的驚心動魄,漸漸的東岸的混亂稀疏散去,高句麗的旗幟又頻繁揮動,不見了隋軍的喊殺聲。過了片刻,隻見樊子蓋匆匆趕來,作揖奏道:“啟稟陛下,麥鐵杖將軍他……”
“他怎麼樣?”
看著隋煬帝急切的眼神,樊子蓋壓低聲音說道:“他陣亡了。”
“啊?”
樊子蓋轉身一揮手,幾個兵士抬著一俱屍體來到山崗,隋煬帝、蕭皇後趕忙站起身來,注目觀瞧,正是先鋒官麥鐵杖,幾處鎧甲已才亂戰中開裂,水滴和鮮血浸透的衣裝,麥鐵杖戰死。
隋煬帝勃然大怒,“小小高句麗未免太猖狂,殺我大隋先鋒官,此仇不報,何時為了?”
樊子蓋、諸葛穎在一旁互看一眼,諸葛穎諫言道:“麥鐵杖連戰三陣,均不能渡河,使得高句麗士氣大振,陛下還需從長計議。”
“朕等不急了,傳令屈突通、屈突蓋、魚俱羅、魚具瓚把所部兵馬一字排開,強渡遼河!”
樊子蓋覺得諸葛穎說的有道理,心裏正犯嘀咕,隋煬帝一看二人發呆,又厲聲怒喝:“還等什麼?快去!”
“遵……遵旨!”
樊子蓋不敢觸犯龍顏,隻得硬著頭皮下去傳令,諸葛穎看樊子蓋帶著一臉不情願離去,又作揖諫言道:“陛下,若能仿造五牙戰船,就地取材,打造高大戰船,渡河輕而易舉,強攻傷亡太大,得不償失啊。”
隋煬帝一臉的不耐煩,鼻子冒著粗氣,不願理會,蕭皇後在身旁勸道:“諸葛大人說的不無道理,還先打造高大戰船吧。”
蕭皇後也開口勸說,這讓隋煬帝臉上有些難堪,說道:“百萬大軍,氣勢如虹,成大事者,豈能為戰死幾個兵士瞻前顧後?”言罷,甩袖而去。
蕭皇後一個站在觀戰棚,半晌不語,看著一旁人到暮年,已經有些駝背的諸葛穎,蕭珺問道:“以大人之見,討伐高句麗成敗如何?”
諸葛穎臉上略帶幾分沮喪,漠然說道:“雖說能過遼河,勝負卻不能妄言。”
雖然諸葛穎說話含糊其辭,但蕭珺心裏卻明白,諸葛穎身為忠臣,說勝負難測其實就是預料到了此戰凶多吉少。
想到東征的諸多不利,蕭珺倍感腦子裏絮亂如麻,正在混混僵僵之時,忽然號角長鳴,戰鼓擂動,蕭珺、諸葛穎沿著河岸望去,隻見成千上萬的輕船搭載著隋軍將士,強渡遼河,猛攻東岸,兩岸亂箭如雨,殺聲震天,令人驚駭。
隋軍大將屈突通、屈突蓋、魚俱羅、魚具瓚統率四路精兵,沿著遼河沿岸,全線出擊,河麵之上血流成河,屍首浸泡,數萬隋兵浩浩蕩蕩,踏著前麵戰死將士的屍體,衝過遼河,擊潰東岸高句麗守軍,以沉重代價獲取遼河大捷。真可謂:
魯莽出兵強渡河,不問代價求磅礴。
莫讚天子意誌高,應知激戰死傷多。
滔滔遼水泛血腥,累累屍骨墊長河。
鐵蹄錚錚平敵寨,步步足印沾血泊。
遼河天險失守,高句麗兵馬無險可守,一潰千裏,退守到鴨綠江東岸,死守不出。隋煬帝楊廣在觀風行殿的大殿上,正與幾個大臣商議軍情,隻見兵部尚書段文振趕忙來到宮帳,拜見了皇上,楊廣問道:“段愛卿有何要事?”
段文振言道:“高麗兵節節敗退,魚具羅將軍所部已合圍遼東城,薛世雄將軍已率兵追到鴨綠江西岸。”
“好!”隋煬帝大喜:“取筆墨來,今日大捷,朕要一展豪情!”
眾官員一看隋煬帝要揮毫潑墨,個個稱道不已,大讚天子的文治武功。太監準備了筆墨,隋煬帝不假思索,帶著滿心喜悅,寫下一首《白馬篇》:
“白馬金貝裝,橫行遼水傍。問是誰家子,宿衛羽林郎。文犀六屬鎧,寶劍七星光。
山虛弓響徹,地迥角聲長。宛河推勇氣,隴蜀擅威強。輪台受降虜,高闕翦名王。
射熊入飛觀,校獵下長楊。英名欺衛霍,智策蔑平良。島夷時失禮,卉服犯邊疆。
征兵集薊北,輕騎出漁陽。進軍隨日暈。挑戰逐星芒。陣移龍勢動。營開虎翼張。
衝冠入死地。攘臂越金湯,塵飛戲鼓急。風交征旆揚,轉鬥平華地。追奔掃大方,
本持身許國。況複武功彰,曾令千載後,流譽滿旂常。”
眾人一看隋煬帝的詩詞,個個是讚不絕口,捧譽非常,正在眾人稱讚之時,隻見正議大夫諸葛穎來到觀風行殿,表情嚴肅,臉麵無光,雙手作揖道:“陛下,此時不可渡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