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淩風居住的別院內,剛進府上的成道,此刻正站在院子裏發呆。望著來來往往的下人們忙個不停,這處宅邸雖說不大,但是,精巧的很,但從前院的房梁、庭閣的雕飾,下人們的穿著打扮,府上的用度,就能想象的出,後宅會是怎樣的奢華。
自進了別院,被安排住下後,他總是想找了人問問,這家戶主到底是什麼人,一個連洛陽令都不放在眼裏的人,他與女兒會不會才出狼窩,再進虎口,若是那樣的話,可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特別是在南市口時,那個小公子看自己女兒的那個眼神,總讓他有些擔憂,心神不寧。
見一個年長自己幾歲的老人從外麵進來,成道毫不猶豫地靠了上去,與那老者客氣一番,交談幾句後,略顯緊促的問,“老哥,向你打聽個事啊”。
“小老弟,何事?怎麼瞧著你麵生啊,小老弟是剛進府上的。”
“是的,剛到的,所以,老哥,才想向你打聽一下,咱這家主是……?”話剛出口,成道自己又覺得不妥,害怕眼前的這位老哥生氣,畢竟不該私下裏打探人家家主的事。
“你想打聽咱們府上的公子啊”
“嗯,是的,怎麼了,老哥”
“那,那可算是問對人嘍。老哥我這麼給你說吧,在咱們東都,……。”這老哥兒出口成章,能說會道,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如數家珍般的向成道說起了家主淩風來。那個誇的啊,比九世善人還善,比觀音菩薩還能。
成道聽的是,兩隻眼睛直打轉轉,怎麼跟說書似地。南市口,說三國段子的先生也沒有他這個口才啊,哎,你不去說書,有點糟蹋了。可是,他卻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可是別院大名鼎鼎地八卦先生。什麼事,一經他嘴可就變樣了,無得能變成有的,小事能變成大事,大事就更不用說了。這兩日,正愁著沒有八卦新聞呢,聽到成道這麼一說,頓時來了精神。
話說,張德信、張有德兄弟兩,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拿著兩顆門牙,狼狽不堪的逃回了家中。已進家門便陶陶大哭,鬼哭狼嚎。可把管家、丫鬟、嬤嬤一眾人等嚇壞了,近前一看,才知道自家的前後兩房少爺的門牙被人打掉了。可不是小事啊,丫鬟們急忙跑進後宅,通知老夫人去了。
不多時,一陣匆匆地腳步聲,從後宅傳來。眾丫鬟、嬤嬤簇擁著一位貴婦人姍姍來遲。那夫人,雖說上了如狼似虎的年紀,但身上的風韻與氣質還是絕佳的。
“那個天煞的,把咱信兒打成了這樣,我的兒啊,還疼不疼啊。”那夫人一見兒子嘴歪眼斜的樣子,兩顆門牙還在手上攥著,可心疼壞了,忍不住大罵起來。與她身上的那份風韻及氣質極不諧調。
她掏出手絹,替兒子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心疼的問,“還疼嗎?快告訴娘,是那個天煞的把你打成這樣。娘為你做主”。回身對丫鬟說道,“快去,把老爺找回來,就說少爺被人欺負了。”
“是,夫人”,身旁的一個丫鬟極不情願答道,心想,這龜兒子就該挨揍,也不看看他那德行,狗仗人勢,府上的這些丫鬟,那個沒有被他調戲過。這個老娘們,也是個極護短的主,每次都逮著丫鬟們痛打,還說丫鬟們,蛤蟆想吃天鵝肉,色誘她兒子的怪話。
豬鼻子插大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小丫鬟在心裏詛咒著,又不能不去,人在屋沿下,不能不低頭,誰叫自己命苦呢。
“哎呦,你慢點,想疼死我啊,沒看見,門牙都掉了嗎?”。張德信大叫起來,衝他老娘發火。
望月樓中,武則天再三端詳著淩風許久,在她那平靜似水的淡定下,掩蓋不了內心的起伏。眼前的這位少年人,身上有著許多與他年紀不相符的見識,越是與他交談,便越能發覺其不同於常人。
淩風見武則天在無聲地端詳自己,也不再出聲,隻是端起茶杯,欲喝茶潤口。待他掀開茶蓋,看了一眼杯中之物,微微的皺了一下鼻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忽然忘了,這裏不是自己家中。原來,茶杯中除了茶葉之外,還漂著一層蔥、薑、橘皮之類的東西,好好的茶葉就這樣給糟蹋了,幾種味道,參雜在一起,這那是喝茶嗎,明顯就是作茗飲或羹飲,形同煮菜飲湯嗎?
說來,這也怨不得人家望月樓,茶在中唐以前,都是這個飲法。《廣雅》中有這樣的記載:“荊巴間采茶作餅,成以米膏出之。若飲先炙令赤,搗末置瓷器中,以湯澆覆之,用蔥薑芼之。其飲醒酒,令人不眠。”可見茶之最早進入飲食,加入蔥、薑、橘皮等物煮而作茗飲或羹飲,形同煮菜飲湯,用來解渴或佐餐,飲食兼具,還不是單純的飲品。直到初唐時,還尚有“茶之為食物,無異於米鹽”的說法。茶作為單純的飲品,是在中唐陸羽作《茶經》之後,還是這位茶聖所提倡與引導所致。
正在徘徊的武則天聽到一聲歎息,回過神來,有些吃驚的問道,“公子年紀輕輕,便有驚人見識,為何還要如此長歎呢?莫非是……?”她的意思是,莫非也如古來大賢那般,為懷才不遇而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