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幾句,就把一個小可憐形象勾勒得淋漓盡致,還順帶解釋了一下自己不認識她的原因。
——因為撞到腦子,失憶了,所以全部忘幹淨了,就這麼簡單。
聽到了熟悉的地名,八重神子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一個被放在記憶裏的人偶,但最終,她隻說:“是嗎……真是可憐的孩子。”
語氣是憐憫的,但她心裏怎麼想,千夏也不清楚。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說完以後,這位八重大人一點都沒有想走的想法。
她就像隨口一問:“既然是住在踏韝砂,千夏怎麼突然來了稻妻城?我記得……那地方還要渡海吧?”
這個她會,沒什麼可以隱瞞的。
“我是來賺錢的。”
過於樸實無華的答案讓這位粉毛狐狸一愣:“賺錢?”
“是啊,被浪潮衝上沙灘,還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不是因為白,我可能就真的死了。”她解釋道,“被救下之後,村子裏的人幫了我很多,總要回報一些的。”
“白?”八重神子念了一遍這個奇怪的名字,“這好像不是稻妻的取名方式?”
千夏抿了抿唇:“……是我取的。”
粉毛狐狸感興趣道:“他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這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千夏說:“之前別人都喊他傾奇者,我後來知道這個稱呼的含義,覺得不太好,所以給他取了一個。”
傾奇者,衣著、語言、行為奇怪的人。
隻是說到這個,八重神子又想起了那個人偶。
被影製造出來,卻無法承受神之心的瑕疵品。
她本想讓影把他銷毀,影卻因為不忍心而把他封印起來的……那個人偶。
巧的是,封印地借景之館,剛好也在踏韝砂。
這還真是……特別的緣分啊。
但是她並未把二者聯係在一起。
在她的記憶中,那個人偶現在應該還在借景之館沉睡。
八重神子的油豆腐快要吃完了,麵前這位失憶的可憐妖怪卻一口沒動,於是她又問道:“你不吃嗎?”
千夏一愣,然後把油豆腐推過去:“如果你想吃對方話,就給你吃吧。”
粉色狐狸頓時用一種“你很上道嘛”的讚賞目光看著她,然後欣然接受了這份免費的油豆腐。
嗯……有點涼了,不過問題不大。
她有點愉悅,隨口問了一句:“你喜歡吃什麼,以後可以去鳴神大社找我,下次我請你吃一頓啊。”
她本不是一個濫好心的人,但是看在這一碟子油豆腐的份上,再加上這孩子確實可憐,失去了記憶還流落至此,她多少也該幫襯一二。
回去就差人查查看吧……這孩子的父母要是還在,那就再好不過了。
結果沒想到,這位尖耳朵的可憐孩子說:“我……沒什麼想要吃的東西,再美味的東西入口,都會變得很寡淡。”
是味覺有問題,還是她的種族特性?但是……八重神子根本沒聽說過有哪個種族的味覺弱。甚至對於妖怪來說,很多人類感受不出來的味道,他們也能憑借比人類敏感更多的味覺和嗅覺感受到。
八重神子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東西,看她的目光更憐憫了。
而對於她的心中所想,千夏一無所知,她看著外麵漸漸小了的太陽,起身,對八重神子說:“我該走了,謝謝您的好意,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鳴神大社找您的。”
然後拿起身邊的傘,謹慎地在沒有接觸到陽光的屋簷陰影中撐開,避著陽光,小心翼翼地走了。
八重神子觀察了片刻。
那個可憐的孩子撐著傘走在此刻已經不算濃烈的陽光下,每一步都小心得很,一點陽光都沒有沾上,雖然不恰當,但是她隻覺得對方就像躲避瘟神一樣躲著陽光。
不至於吧……她有些不確定地想,難道她是比較喜陰的妖怪,所以不能忍受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