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今天,連牆頭都拉了紅綢帶!老娘就是想給自己奔個喪,你非要給我添堵!
很是哀怨地回了客棧,捏了好久的腿,然後點了魚頭湯,把笙歌喊來,一起吃個精光。哎!人家譽王府今個家丁、護院、丫鬟進進出出,好生忙活,可是我卻連紅蕖的半個影子都沒瞅到,好姑娘,你的那份湯,我隻好代勞了!
初八果然是個好日子,天才亮,房客們就紛紛起來,吵得整個房子都在震,很快又安靜了下來。正要蒙頭繼續睡,笙歌就來敲門,房子又震上了。
“阿書,起來!”
“沒醒!”
“譽王的儀仗已經從皇宮出來了!”
“太早!”還要繞城一圈呢!
“這是譽王回來後,第一次露麵,大家都去看了,還說能看到王妃呢!”
笑話,王妃正在被窩!且是心情不佳,急需補眠的!
最後還是招架不住,主要是怕房子震塌了,我賠不起啊!遂爬起來洗了臉,換上一套白衣,連發髻上都特意梳得簡單。話說,就是大白天冒出來的鬼,也該有個鬼的樣子!
老百姓還真是聽話,不僅顏色隨意,還盡像是新裳,嗡嗡地擠在一起。笙歌拉著我擠到人群前方,路邊的侍衛用長槍阻隔出中間的道路,我往侍衛旁邊靠了靠,身後的大姐大嫂,慢點擠,髒了白衣就不吉利了!
一陣鑼鼓聲傳來,人群轟動起來。
“看!譽王來了!”
“譽王好英俊!”
“小紅,我的手絹給我,我要丟給譽王!”
“別擋我,我要看譽王!”
吵!真吵!吵得我耳朵疼!
“阿書!快看!”
笙歌在我耳邊大喊了一聲,我一抬頭,果然看見一人端坐高頭大馬,紅衣翩然,笑顏如玉,驟然間,眼淚奪眶而出。
不是隔了三月,而是隔了一個滄海桑田,幸好,你在,近在眼前!
金魚君的臉仿佛轉向了這邊,我連忙擦掉眼淚,想看的清楚些,那臉已經轉向另一邊。我一抿嘴向後望去,紅蕖一身金北宮女的服飾,隨在花攆旁邊,一臉笑靨,卻沒有看到我的存在,眼睛頻頻向一邊的唐俊望去。好姑娘啊!你家公主的身後事,你就這樣隨大流了?你曾經是多愛哭的啊!
不過片刻後,這波大流中,我是逆的徹底,眼淚再也止不住。
大紅綢緞鋪就的花攆,懸掛著一副畫像,女子一身金北的宮裝,發簪微斜,杏眼微眯,嘴角輕揚,仿佛要走了出來。
很多人聽故事,會把故事當了真;很多人隨口說的話,也會被人當了真。我曾在和他討論五陵城時,感懷郡王與王妃的故事,要他給我畫張畫像,沒想到此刻,真的擺在眼前時,我居然不敢確定那畫中人就是自己!
“阿書!走,我們跟上,去譽王府看看!”
笙歌一點也不問我因何落淚,隻是給我塞了一塊手絹,就拉住我的手,隨儀仗往前走。
人群的喧鬧聲再也沒有聽進耳朵,連笙歌在我耳邊說了什麼都沒有聽到,隻要一抬頭,看見馬上的身影和後麵的花攆,眼淚就不聽話,等所有的人都不再走動的時候,我才發現已經到了譽王府的大門口。
“走,要拜堂了!我們進去看!”笙歌又要把我往裏麵拉。
拜堂?難道把畫像鋪在地上拜?別這麼急,能站著,幹嘛要躺著!
“等等!”
掙開笙歌的手,往花攆走去,看著金魚君下了馬,鄭重地踢了花攆,向前遞著手,那神情太過溫柔,太過認真,似是在等畫上的新娘。我的眼前漸漸模糊,好像真的看見他夠到了畫中的手。
“我在這!”
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已經哽噎不能言,一步一步走到模糊的身影前,伸出手。
“阿姝……”手被緊緊握住,然後被摟進溫暖的懷抱,又一次嗅到記憶中熏香的味道。身體抖得厲害,久違的雙臂也越摟越緊,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想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