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言風語聽了很多,直到胡淳找到自己,米米知道再也不能假裝不知道了,盡管帶他進來的人是胡莞兒。胡楓,隱藏在心底的一道影子,模糊不清晰,隻記得他如落霜而紅的楓葉一樣有著堅忍的品質,怎麼會弄到如斯地步?
窗外的樹葉黃了,窗台上破陶罐裏的二月蘭卻依然完好。大哥依偎在自己的身邊,固執的以為隻要暖和了,自己就會好了。猝不及防的心被打亂了,一直死水一般的湖麵波濤暗湧,忍得好辛苦。胡楓試著抬了抬手,卻已經無力揚起,我不想再忍了,大哥原諒我的自私,隻有這樣,她才不會為難,小弟也不會為難,我也不會為難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一顆沉重的心,隨著胡淳身後向小院子走來。老三如今不結巴了,他連話都不說了,以前眼神陽光的少年,如今藏著深深的擔憂。腳步哢,哢,哢的清晰,凝重。
依然是一窮四白的院落,院裏那顆大樹,樹葉都黃了。一抬眼,看見窗台上的二月蘭,別的地方早不見了花影,這裏,依舊燦爛。胡淳歎了口氣,二哥又昏睡過去了,抱起大哥走到屋外。
胖墩乍一看到米米就伸開爪子想要抱抱,轉而眼淚就下來了,順著眼角啪嗒啪嗒的落下,爪子指了指裏麵。他覺得,米米回來了,二弟一定就會好起來的,因為二弟是在她走之後才病成這樣的。
屋子裏的味道有些不好聞,沉鬱的潮味,有些酸。搬了張椅子坐到床邊上,把被子向上拉了拉,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眉毛依舊修長入鬢,黑發散亂在長塌上。那張臉慘白慘白的,睫毛卷翹著塗下一層陰影。照明石不太亮,隔得有些遠,嘴唇是淡淡的粉。鼻息很微弱,米米把手放在他的額頭,有一些燙,不太明顯。
我一定在做夢,在夢中常常聞到這樣的青草氣息,鮮活的,頑皮的,霸道的,不容拒絕的出現。她應該待在太子宮裏,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眼前的人影一定是假的,是我太想太想再看她一次才產生的幻覺。
胡焰今天去城外巡兵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我應該起身就走,不,我應該待在太子宮裏,而不是這裏,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想落淚。那雙眼睛如同在夢中遊蕩,癡癡的看著自己,癡癡的看著,看的米米心都要碎了。
“我,是在做夢對不對?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我太想你了,才出現的幻覺。”胡楓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我不應該喜歡你,我知道,你從我的夢裏出去吧,快走吧,這樣大家都不會為難。”
他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臉頰都縮進去了,光禿禿的指節握起來一點都不舒服。握住胡楓的手,好涼。我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深情以待?“是我回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今天的月亮格外圓,仿佛就掛在窗戶的外麵。一室熒光,米米的臉終於漸漸清晰,手上的溫度告訴胡楓這不是夢,日思夜想的女人真的就坐在了自己的身邊。胡楓卻猛地抽出手,艱難而急促的說道:“你快走,這不是你來的地方!”話說的急了,他猛地咳嗽了起來。
這裏的桌子上終於有了茶壺,可惜裏麵卻連一口水都沒有。米米聽著那急促的咳嗽與喘息急的直打轉,好不容易從胡淳那裏倒了一小杯水回來,才發現胡楓已經咳的昏了過去,從他的嘴角滑下一抹殷紅!
“胡淳。”米米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碧玉的小牌子,這個小牌子是千絲給她的,如果她本人不到,誰拿著這塊牌子就等同於她說的話:“去別院,叫千絲他們過來,今晚大家就搬到那裏去。”
“那。。。。。那。。。。。”胡淳知道這意味這什麼,他不是傻瓜,看了看床上昏迷的二哥,又看了看眼前眼神堅定地女人,終於伸過手接住了碧玉牌。
深宮大院,重重的不止是樓閣還有心機。胡莞兒坐在下首上看著嘰嘰喳喳向蒙清秋彙報的萬蓮兒。看向窗外,說實話她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這麼能忍,萬蓮兒幾次三番的下毒沒毒死她不說,還被她瞞的密不透風。那次行刺,不是蒙清秋就一定是如倩,其他的人是沒這份膽子的。自嘲的一笑,她應該很愛表哥吧,才會選擇啞忍,那你今天又去了二表哥那裏。。。。。。難道,你也愛二表哥?惡作劇的揚了揚眉毛,還真是期待呢,這破深宮實在是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