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咱爺兒倆誰也別說誰,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你賣給日本人的東西還少啊?咱爺兒倆是一樣的,一對敗家子,隻是你敗的是大家,是國家的東西,我敗的是小家,是咱家的東西罷了!”就這樣,爺兒倆靠著日本人賺了一陣子大錢。
可是好景不長,日本人被打跑了,清算他們許家的人開始一個個找上門來,有明的也有暗的,許柄仁終日裏憂心忡忡,生怕自己這點家業哪一天被人給收了去。越是擔心,就越出事。還真就有一幫人闖到了許家,進門之後二話不說,見什麼拿什麼,見什麼搬什麼,頃刻之間把許家搬了個精光。許柄仁一直以為是許旺財在外麵賭錢欠了人家賭賬,人家來家裏搬東西頂賭債。等人走後,許柄仁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正在這時候,許旺財從外麵回來,看見自己的爹正坐在門前號啕大哭,連忙上前問:“老爺子,老爺子,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許柄仁一見許旺財氣不打一處來,揮著拐杖就要打,許旺財一把拉住他的拐杖瞪著眼睛問:“你瘋了,到底怎麼回事?”
“你個敗家玩意兒,是不是你在外麵賭錢欠了人家賭債啊?這回可好,人家把咱家都搬空了,店也給砸了,這叫我怎麼活啊?你這個逆子!”
許旺財聽了,腦袋也大了,他看看許柄仁說:“我沒有在外麵賭錢啊?我誰的債也不欠啊,怎麼會有人來要賭債呢,這肯定不是要賭債的,這是有目的的,這是要毀咱許家啊!老爺子,你上當了!”許柄仁一聽這話,一下子暈了過去,從此臥床不起,病入膏肓。
自從許柄仁病倒以後,許旺財倒也收斂了一些,幾乎天天都守在許柄仁的床前。許柄仁自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這天,他看著許旺財說:“兒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總這麼待在家裏,你得出去找點事做!”
“做什麼?整個鎮上讓你前幾年鬧騰的,誰都罵咱爺兒倆是漢奸,是奴才。做什麼呀,什麼也做不了!”許旺財看著老爹說。許柄仁看看許旺財,讓他關上門坐在自己床邊,許柄仁拉著他的手說:“兒子,現在咱家算是完了,這祖宗留下的產業就這樣敗在你我的手上了,看現在的形勢,我們要是不想點別的方法恐怕是很難重振家業的。我有個主意,我聽說閻長官又回來了,你還是去投軍吧,混個一官半職的興許還有機會重振我們許家。我在後花園子裏埋了一個瓶子,你把它挖出來,拿著這個瓶子去吧,去投軍時送個禮,沒準可以弄個官做,這樣,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許旺財一聽這話眼睛一亮,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許柄仁說:“爹,你怎麼不早說啊,你還留著後手呢,真是薑是老的辣啊!好,爹我聽你的,我這就去,我在您麵前發誓,我從今天起改名叫許佳山,我要把整個嘉山鎮的瓷器生意再奪回來,重振我們許家。爹,你就放心吧,但是,我不去投閻錫山,我要直接去南京,最多一年兩年我就回來!”
許柄仁看著兒子點了點頭,咽下最後一口氣。就這樣,許旺財安葬了許柄仁,然後從後園子挖出那個瓶子,把妻兒送到嶽父母那裏,封了許家大門,自己一個人帶著瓶子去了南京。這一去就杳無音訊,再也沒有人在嘉山鎮上看見過許旺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