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舟山島上紅旗飄(1 / 3)

舟山群島有大小島嶼410多個,位於浙江杭州灣東南角,主島的形狀像條船,於是命名“舟山”,縣城定海就在這條“船”上。群島南自梅散山起,北到花島山止,南北長約280餘裏,總麵積1554平方公裏,群島居民約40萬。在那星羅棋布的島嶼之中,除主島舟山以外,其它著名的有岱山、六橫、金壙、衢山、長塗山、朱家興、桃花山、大榭、普陀山、秀山、登步、大魚山、東福山、黃龍山、大洋山、花島山、大戢山等等。

舟山群島魚產極為豐富,是中國東海漁業的中心。漁場有長塗港、石硼港、旗頭港、黃澤港、浪岡洋、大戢黃大洋、漣四洋、金壙洋、灰鱉洋等處。魚類以黃魚、帶魚、鰻魚和鰳魚最多,年產量在200萬擔以上。居民以漁業或兼營漁業為生的為數在15萬人以上。尤其是舟山島的東南角沈家門鎮,是一個天然的避風良港,因此變成了舟山漁產的中心,也是舟山的最大商埠,它又是遠東三大漁市場之一,每年春、秋、冬三季漁汛期內,漁民雲集,熱鬧異常。群島中另有119個島嶼產鹽,其中以岱山島的鹽產量最豐富,因此那邊的鹽叫做“岱鹽”,而鹽業中心則在岱山島東部的沙角鎮。在國民黨統治舟山時,想以它與海南、台灣、金門互為犄角,靈活運用。於是,國民黨舟山部隊破壞了岱山島地區的鹽業,把曬鹽場改建為飛機場,作為對華東及上海進行轟炸的基地。同時以舟山為中心,支持嵊泗列島,用兵艦對華東沿海施行封鎖。特務機構更以舟山為基地,派人竄入大陸散布謠言,進行暗害活動。在舟山群島上,國民常軍對居民的橫征暴斂,更是來得殘酷。以漁、鹽為生的舟山居民,漁船被征用,鹽場也被征用,幾乎失卻了生活依靠。他們越來越貧困,挨凍受餓,整日地盼大軍早日開到。

“我們要小心!”蔣介石一再警告石覺道“如果舟山有什麼三長兩短,後果如何,不問可知!我知道你在山上寫下了‘打下舟山、奉送台灣’八個大字,可是算數麼?”

“報告總統,”石覺強笑道,“舟山我是一定守得住的!”

“可是,”蔣介石把臉一沉,“從去年起,六橫島丟了,桃花、大榭、穿山、金塘也丟了,舟山還沒問題麼?”

“報告總統,”石覺道,“那些地方距離舟山還遠,如果要打舟山,他們真的沒有辦法,插翅難渡!”

“我要告訴你!你自己也得好好想想,——”蔣介石皺眉頭,“海南島怎麼丟的?在戰役開始之前,薛嶽還不是這樣說的?”他把手一揮:“趕快增加防禦工事,沒說的!”

石覺便在各島廣泛增強工事,準備消滅來者於海中、於灘頭陣地,而不使他們越雷池一步。最後從陣地前沿到縱深,從山腳到海灘,從第一道水上附防障礙到第八道防禦工事,端的固若金湯,沒有現代化武器配備和海空軍的人民解放軍,看樣子是不但無法攻下舟山,甚至過海都不可能的了。

但在解放大軍方麵不作如是觀,他們認定這是困難,是有困難,並且是大困難,解放大軍必須克服缺乏現代化兩棲作戰裝備的困難,以駕駛帆船的陸軍,在和盤踞著海島並有海陸空立體防禦的敵人作戰。這就使得為完成解放全國的澎湃的戰鬥意誌所鼓舞著的解放大軍舟山前線指戰員們,不得不抑製著急切求戰的心情,耐心地在戰前進行艱苦、複雜的準備工作。而這種工作,乃是日日夜夜,不分前線後方,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進行著。

如同解放海南島一樣,那是不可想象的龐大場麵。

遠自1949年10月份起,規模空前的準備工作就已開始了。工兵不管風雨寒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碼頭船塢,蓋了不少,為輸送彈藥物資和重炮的運動開辟道路。炮兵們不怕困難,憑雙手把幾千斤重的大炮運上海島,拖過水田,拉上高山。他們以遠程炮火控製著天空和海洋,每一秒鍾都監視著對方的海空活動,不僅使海上交通運輸安全進行,而且保證了敵前練兵。

醫務工作者為保障練兵部隊的健康而忙碌著,仔細研究如何進行海上的救護。此外千千萬萬的後勤工作人員們,都開始為支援解放舟山而積極生產,並保證運輸全力以赴支援前方。其中遠自渤海調來的船隻,為避免損壞和爭取時間,用火車運到前線者有之,翻壩過江入海者也有之,戰士們把這叫做陸地行舟。隨同船隻到前線的還有華東沿海眾多漁民和船工,他們是大軍最好的教師和助手。

有如解放海南島一樣,解放舟山的大軍,一切準備工作中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征服海洋。沒多久國民黨各種有關機構,向蔣介石報告對方似乎正在加緊練兵的消息,蔣介石不再像南京解放時的心情那樣,以為退入島嶼,便萬無一失了,特別是海南之敗,驚心怵目!但他的思緒卻為台灣發愁,舟山反正搬不了家,而各島防禦之密,火力之強,自以為無懈可擊。那一日草山漫步,遙望大海,不覺出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回到官邸,問身邊左右,舟山有什麼消息?

陶希聖道:“對於舟山,很多人,包括美國專家在內,都認為比海南有利,敵人奈何不得。他們怎能針對舟山設防特點,用目前條件所許可的方法來破它?這個關鍵在於如何突破我方防禦工事和確立他們新的戰術思想和戰術手段。”他使勁搖頭:“這無論如何辦不到,無論如何辦不到!”

曹聖芬也說:“昨天中美高級軍事人員也談到了舟山問題,一位專家說舟山不比海南,海南群島參差,風向無定。看來平靜,一忽卻見白浪滔天。潮水大極了,卷過山島海峽,衝激成極其洶湧的急流,形成複雜的回浪和漩渦。而水底下呢,又布滿了無數礁石,別說沒有海空軍不能碰它,就是有海空軍,對這凶險莫測的舟山群島形勢,也不可能有什麼辦法。”曹聖芳道:“美國專家說除非把整個島先炸平,可是他們根本談不上空軍。”

但在海的那邊,解放軍指戰員們以豪邁的氣慨作答複:“沒有海空軍毫無問題,舟山一定要解放!”為了熟悉海洋特性,高級指揮員們出現在海邊,出現在海上,同戰士們一起試航。他們派出最優秀的指戰員,攜帶時針、望遠鏡和標杆,到緲無人煙的荒島上設立了觀察所,進行艱難的工作。南方多雨的天氣和海上難測的風暴,使他們經常和暴風、烈日、寒冷作鬥爭,有時整天在空襲情況下緊張工作,但從他們及時而詳細的報告中,指揮機關就得以準確地掌握敵情。舟山群島守軍每一座新的碉堡還沒完成,解放軍指揮機關五萬分之一的地圖上,已增添了一個標記;而第二天炮兵已作好精確的計算,將這座碉堡列入預定的摧毀目標之內;同時擔任攻擊任務的步兵,也已提出三種或四種攻取或破壞防禦工事的辦法來了。

從黃河而長江而東海之濱,縱橫大陸而無敵手的解放軍,就這樣艱辛而奮勇地戰勝了海洋,在極短時間之中,學會了預測海上的風暴和潮水的起落,辨別暗礁的所在,有一首“船頭詩”這樣寫道:

“同誌們決心強,

大雨之中飄海洋!

歌聲浪聲分不開,

海水看見讓兩旁,

這種氣慨難形容,

好像能把海水都喝光!”

他們常常迎著海風,敞開紫銅色的胸膛,含著笑成日地在海洋中自由來往,縱情歌唱。

“共軍活動頻繁!”國民黨空軍偵察員們一頭大汗報告,“從天空望下去,密密麻麻盡是船隻,多到像撒了把芝麻!”

石覺忙問:“是什麼船?艦隊嗎?”待明白“隻不過是木船,”於是口角泛起一絲笑容,但終放不下心來,“海南島——”石覺打了個冷戰,驅車海灘,持鏡了望。

波濤拍岸,夕陽如血,黯灰色的泥灘和海水中,一層又一層地排列著叢密的水上麓砦、汽油筒、爆炸物、照明物、高杆、屋脊形、鐵絲網、梅花樁以及夕陽下發著淡黃色的竹簽和竹牆,在這些防禦工事背後,又掩藏著成群的地堡和火力點。石覺看不到對方有什麼能耐,卻看了山腰八個大字:“打下舟山、奉送台灣!”他滿足於這些孤零零的島嶼,已變成一座座嚴密封鎖的水域。

石覺且慢高興,解放軍的敵前練兵運動開始了!針對著敵陣設防和兵力配備情形,隻見在那積水數寸、泥深過腳的稻田裏;在那疾風怒號、浪濤澎湃的海灘上,在那險隘難攀、七上八下的山坡上;在每一個排以至每一個班的營房門前,都架設了形形色色的工事模型,開辟了無數的練兵場。

在白天,一隊隊指戰員們操演著各種破除動作與隊形;在晚上,帆影掠過驚濤駭浪的海麵,送一大群一大群步兵到達演習的登陸地點,地動山搖,爆炸不絕。這麼著,從炎夏到隆冬,指戰員們反複演習著,日日夜夜,奮發向前。

“把失去的離島奪回來!”蔣介石忽發奇想,命令石覺道:“隻有這樣才能夠保障舟山群島的安全,才能保障台灣的安全!”

但石覺卻無以作複,轉彎抹角敘述舟山所失離島,離大陸近距定海遠,如果輕率出擊,恐怕沒有好處,他隻能保證舟山絕無問題,離島則不必奪回,因為可能得不償失,何況得失難以預計。

蔣介石於是下令海空軍加強活動,要做到像薛嶽守海南島那樣,24小時不斷地巡邏。可是他們難以理解,也無法獲悉解放軍的渡海敵前登陸演習是如何順利,又如何艱苦。

在如解放海南島那樣,準備解放舟山的大軍在演習時設想著各種各樣的情況,在退潮時的泥灘上學會了動作,就研究在漲潮水深到胸膛時怎樣存除法?白天熟練了再練夜間,部隊首長們到後來禁止指戰員們練習超過了時間,但一往無前的指戰員們還是偷偷地出海操練。

“敵人的活動更積極了!”國民黨空軍偵察員一次一次回來報告:“昨天月亮很好,可以發現海上有無數移動的白點。”

“敵人要進攻了!”這個偵察報告使石覺心膽俱裂,忙不迭命令再探。可憐那偵察員高高飛起,不敢低掠海麵。隻見月光之下,海上寂無聲息,以為自己看錯了,正盤旋間突地一枚綠色曳光彈升到海空,槍聲隨起,接著在浪濤奔騰的海麵,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下子出現了無數條揚著白帆的戰船,如魚群競遊,疾如飛箭。接著又從變幻的波光中,跳蕩的木船上,向岸上發射槍炮,駕駛員透了口氣:“哦,是大演習。”

那演習好不威猛,隻見船隊快到假想敵防禦工事前刹那間,隆隆巨響不絕,海上騰空而起,分不清是煙是霧,遮住了整個海灘,籠罩海麵。爆炸聲與射擊聲在海上發出巨大回響,那偵察機駕駛員幾乎被嚇得失魂落魄時,驀地又一枚訊號彈劃破蒼穹,細瞧模樣,大概是演習部隊已在這短短幾分鍾內,占領了假想敵的灘頭陣地。

石覺聽完偵察員這個報告,臉色大變,但仍鎮靜著命令繼續偵察,心頭卻七上八下,也辨不出是什麼滋味。對方既然有這麼大場麵的大演習,舟山守軍挨打的日子就不會太遠了。午夜不寐,打開收音機聽。對方廣播,沒料到正聽到海南島的被俘將士在同中共人員談話,這使他打了個冷戰,把門一關聽下去。廣播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