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失守,林常戰死,整個代州的天空仿佛陰沉了許多。林子月坐在中軍帳內,一身火紅盔甲,劍不離身。
大軍壓境的緊張氣息讓代州男兒幾乎窒息,林子月望著一旁的孫琳,道:“孫琳,如今中原八王動亂,並州已在整兵迎戰,你為何執意留在此地選擇抗擊胡人?”
孫琳同樣甲胄火紅,一杆長戟斜靠在椅邊,微微一笑,道:“八王兵力多在南方,主要由蘇穎大人抵擋,而北方大患,在胡人不在王爺,林將軍隻要驅逐胡虜,便是除了大患。”
林子月歎道:“眼下林軒,林殤二人阻擋烏海部日漸吃力,這邊雁門失守,林常戰死,軍心不穩,孫琳,你倒是踏進了一個火坑啊。”
話音剛落,一名親兵進帳,道:“林將軍,小姐來了。”
林子月抬起頭,麵容看不出太多變化,隻靜靜道:“讓她進來。”
片刻,郭紫浣進帳,行禮,道:“末將郭紫浣,率兵兩萬,前來會兵。”
林子月點點頭,道:“其他人呢?”郭紫浣道:“在帳外候令。”
林子月沉思片刻,道:“聽說忻州一戰,林回青以間取勝,立下大功。且傳他入帳,我與他有要事相商。”
郭紫浣與孫琳便自覺退下,林回青入帳後,行完禮,林子月示意他坐下,卻遲遲不語。林回青也不敢相問。過了半晌,林子月才道:“林回青,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林回青沉默片刻,道:“姑姑對我的提拔,林回青終生難忘。”
“還有呢?”林子月問道。”
“沒有了。”林回青堅決答道。
林子月再問:“我下令關注雁門戰局,卻整整一個月未發兵援助,你可知我用意?”
林回青答道:“姑姑與紫浣姐姐所募之兵,不過鄉野之民。未經訓練而調入沙場,不過自尋死路。眼下訓練月餘,加上代州軍民常年抗胡,現今方可上陣殺敵。”
林子月緊緊盯著林回青,道:“你當真這般認為?”
林回青答道:“回青不敢有異議。”
林子月點點頭,微微一笑,道:“林常不識良才,枉為人父。往事不必再議,從今日起,你便在郭紫浣軍中好好幹。”
林回青起身,麵容表情沒多少變化,隻道:“多謝姑姑。”
當夜,眾人安定下來,郭紫浣,林回青,林清海,林清誨,文夢雪五人閑來無事,便圍坐在了一起,飲酒取暖。郭紫浣先開口道:“回青,你真就沒有異議?”
林回青將烈酒一飲而盡,道:“父親戰死,子月姑姑必然興起,林回明乳臭未幹,不足一提。”
林清誨突然道:“林回青,林家的事情,你不一定清楚。”
林回青道:“我之前並不清楚,但今日卻再清楚不過。不支援雁門,原因很簡單,林常不死,子月姑姑執掌林家便無可能。林家,父親自然長期執掌大權,但子月姑姑勢力緊隨其後。此次林家大比,前八名中義營門獨占四人,如今林回覺已死,我林回青不過末流。飛鷹門已難成大事。”
林清誨再應道:“回青,但我想告訴你,此戰艱險,林家全族覆亡也不無可能。再者,林常伯父屍骨未寒,你這般棄飛鷹門而去,雖然大家依舊誌同道合,但你這難免小節有虧。”
林回青又獨自滿上一碗烈酒,一飲而盡,道:“荒謬。”
話音一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說得好,但這世上最荒謬之事,莫過你這般賤種還能坐在這種地方。”
眾人回頭一看,卻是林**,甲胄不離,手握長槍。雁門守軍突圍之後,幾經波折,才與林子月會兵一處,並尊林常遺令,以林子月為帥。
林回明接著道:“代州這許多忠義之士喋血沙場,但你如此低賤,果真是人賤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