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兒停下旋轉,睜開眼時,圖書館裏已經是人聲鼎沸。書架都安靜了,怪風也沒了。有的都是人們的叫喊聲。傷者的,救護的,和家人失散的,處置事態的館內工作人員忙作一團。眼看著睜開眼卻又軟倒在自己懷裏的冰兒,兆芾也蒙了。
她怎麼了?
一個保安過來詢問情況,準備提供幫助。這放別人身上求之不得,可付紅瑋卻說沒事,自己可以照顧。保安聽到樓梯那邊又叫自己,趕緊過去幫忙了。
兆芾把冰兒橫抱起來,向門口沒走幾步就抱不動了。付紅瑋就叫兒子背。她幫著,很快就把昏過去的冰兒放在兆芾背上。正前大廳的門都打開了,有工作人員專門負責疏散讀者。見少年背著少女,媽媽一邊扶著,工作人員也是幫著疏導,讓他娘叁順當的出了門。看著向下而去的陡峭階梯,兆芾抖擻精神,在老媽的指導和幫扶下,側著身子,硬是一口氣下到了平地上。到了廣場平地,他腿實在是軟了,一蹲下來就站不起來了。旁邊看到的讀者,過來幫著他一家三口離開樓梯,挪動到噴泉邊,在水池邊上暫時安頓下來。
給我爸打電話。叫他來接我們。
兆芾抱著昏昏沉沉的冰兒,提醒老媽打電話。付紅瑋一個電話打過去。兆燁正跟成強說給冰兒辦身份證的事,一聽說冰兒不對勁,立刻就有些六神無主。成強問他什麼事。兆燁說冰兒好像犯病。
什麼病?這是叫你搭手,你快去吧。
這孩子來也沒多久,也不知道啥病。
就是中暑,弟妹急的都打電話來了。你也趕緊先回。
成所,這是,三個數。事情叫你費心了。
好吧。你我之間也不客套了。你先去照顧孩子。好了。你帶她——叫她來所裏找我。照個像就行了。剩下的,我來辦。
好。成所,謝謝。改天我們再聚聚。我先走了。
看著匆匆離開的兆燁,坐在茶桌邊的成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暗想,兆律師的這份人情總算是還上了。
轉移到樹蔭下後,還是一等不來,二等不來,付紅瑋就有些著急上火了。看著受傷的人被抬上救護車送走,付紅瑋心情是特別複雜。兆芾坐在草地上,懷裏抱著冰兒,感覺著冰兒熱乎乎的身子,均勻的呼吸,心裏安穩許多。畢竟是神仙啊。居然能捅這麼大個簍子。他是打一開始就認定事情是冰兒搞出來的。這會兒倒是不擔心冰兒的安危,隻是不願幹看著冰兒如此受苦。不像他媽付紅瑋都沒往這上麵想,所擔心的隻是怕冰兒有個好歹或是暴光了身份什麼的。母子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旗杆外的馬路。那是說好兆燁停車的地方。在他們沒注意的圖書館東門,駛入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右拐開進了地下車庫。車內,表情嚴肅的夏至一直留意著窗外。路麵人車混雜的亂像,還有此刻地下車庫塞車的場麵,加深了她眉宇間的皺紋。看到緊挨出口有車位,她立刻命令把車停進去。隨後,除駕駛和車載中繼聯絡員留下,其他隊員都隨她徒步進入現場。真是怪物事情到處有,惟有此地特別多啊。我夏至到哪兒,妖魔鬼怪就旺哪兒不成。她心中暗暗自嘲,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不易為人察覺的微笑。堵在地庫裏煩躁著的車夫和乘客,看到這群逆向而來的製服小隊,都稀奇打頭的美女好漂亮。未免有些忘形了的,連背影都不放過,脖子快扭成麻花的帥哥,惹怒了同車的原生態美女,結果慘遭蹂躪,以至終身難忘,弄得此次經曆刻骨銘心。
兆燁的車一出現在路邊,眼尖的兆芾就看到了。他也歇了好半天,這會兒抱起冰兒就走。攔著不讓人走的欄杆此時也開了好幾個口子。很快,一家人就都上了車。坐在回家的車上,看著懷裏還是昏昏欲睡的冰兒,兆芾忽然有種揪心的感覺。這陌生的感受讓他感到心痛,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付紅瑋把冰兒的短裙下擺捂著,看著睡著了一樣的冰兒,她心裏也是焦慮的不行。神仙這個事情本來就不知道多荒唐了。可眼下神仙好像也病了。還能有比這更荒唐嗎?付紅瑋感到這三天來見著的稀奇事,比她前麵半輩子見著的還多。整個世界都被眼前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小女生給顛覆了。
回到家,把冰兒抱放到兆芾的床上,讓她休息。空調開了一會兒,房間裏的溫度就降下來。一直給冰兒打扇降溫的付紅瑋這才停下手。兆芾在爸爸的協助下,給冰兒擦了臉上身上的汗。
冰兒沒事。
付紅瑋一邊安慰著兒子,一邊去廚房做午飯。路過衛生間,她和丈夫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底感到一絲擔心。
守在床邊的兆芾,看著呼吸均勻,頸部血管一下一下脈動的冰兒,心裏已經徹底踏實下來。他反正覺得冰兒不會有事,頂多就是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