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到市郊的監獄,兆芾心情並無多大波動。眼下的情況,雖然比不上預想的最好結果,卻比預想的最壞結果要好太多。從囚車上下來,腳踏水泥地麵,兆芾抬頭四望午後的操場。身邊的管教推了一把,他才抬腳走路。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兆芾老老實實的走完程序,住進了新牢房。
屋裏一溜四張高低床靠牆依次排開。其他七個犯人都看著新來的。幹部鎖上鐵柵子門一走,一個瘦高的犯人就顛著腳,一閃一閃的走到兆芾跟前,問他犯了啥事,幾年,叫啥,多大。兆芾沒理他,走到床鋪前,把手裏的個人用品放到了自己的上鋪。
氣的麻杆額頭青筋直暴,攆過來,伸手就把兆芾剛放好的牙膏牙刷水缸子,毛巾,換洗的衣褲都劃拉到地上。不鏽鋼的水杯落在水泥地板上是格外響。其他看的犯人都樂。兆芾正在滿監獄轉的一絲神魂在餐廳裏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查看去了。兆芾也沒管被扒拉掉的物件,徑自爬上床躺著睡了。
叫你媽沒大沒小的!
氣昏了的麻杆一巴掌就甩兆芾臉上。可手還沒挨著人皮肉,自己腦袋就被踢了。一點防備沒有的麻杆嗖就飛出去,撲到對麵牆上,反撞回來倒地就哎呦上了,一時爬不起來。其他看戲的犯人就是一驚,大都站起身來,麵色不善的看著上鋪睡著的新犯子。隻有靠窗戶的下鋪上,一個身量短小,額頭皺紋很重的犯人靠在床頭,冷眼瞄著沒動。午後的陽光照亮的牢房內,出奇的靜。慢慢爬起身的麻杆也不呻吟了。可憋,他也隻憋了一會兒,忍不住就開口要大哥出手了。
強哥,這小王八蛋找死!
好了,把東西揀起。瞅著難看。
聽強哥這麼說,麻杆楞了下,其他人也是。麻杆揉了揉脖子跟腦殼,過去把兆芾的東西收攏來,也沒忘了使壞,把牙刷往拐角的便池裏杵了杵。就近都堆在了牆邊。反正從走廊上過看裏麵,還是蠻整潔的。一下午沒事。晚上到餐廳吃了飯回來,兆芾都沒去碰那堆地上的物件。別人也都不管他。可到了下半夜,黑黢黢的牢房裏,便鬼影重重了。兩個挨著兆芾睡上鋪的犯人就拿被單準備蒙人,下麵五個也都在強哥的帶領下聚齊,準備把這不懂規矩的小子收拾服帖,怎麼得也從床上打到床下。連管教來了該說的借口都編好了。這小子夢遊,自己從床上掉下來的。大不了以後給他換個下鋪睡。算盤都是人打的。兆芾也沒閑著。
單子一蒙下來,他就動了,從上鋪被打落下來的兩個犯人又疼又嚇,幸好下麵圍著人,給扯拽接著了,沒一頭撞死。兆芾也是看準了打落的,借著下麵的亂勁,他飛身就下了上鋪,沒落地,一腳就踹飛了麻杆。經過夜市殺人一事後,他對自己拳腳的威力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這會兒出手,都是留情留勁,嗬護著打。開始張大強仗著練過,身子骨結實,還硬碰硬跟兆芾過了幾招。兆芾多大,看一眼都知道,能有多少能耐。可胳膊腿磕碰多了,就跟要斷了一樣的疼,他忍不住就叫喚起來。麻杆幾個更是不堪。這裏麵驚喊鬼叫的,早被值班管教注意到了,監舍裏燈都亮起。等管教過來一看,一屋人都趴著,還血漬拉乎的,就兆芾一個站著,勝負是一目了然,但對錯卻還得判斷,也不想冤枉了誰,把始作俑者給放過了。趴在地上的都得看醫生了,借機都不說話。兆芾倒是光棍,直言都是自己揍的。問原因卻就是不說。見他這樣驢強,其他犯人也不是傻子,都裝無辜。管教也沒辦法,關了兆芾的禁閉,其他人到醫務室包紮完了,回監舍繼續睡覺。
第二天,兆燁來探視兒子時,卻被告知禁閉期間不能接受探視,叫他一星期後再來。兆燁無語的很。陸陸續續來了好些探視兆芾的,什麼人都有,都被攔了回去。見這麼多人來探視,監獄方麵也加了小心,對兆芾這個新來的服刑犯人格外關注起來。對這類刑期短的犯人,一般都沒誰去當回事。這個兆芾總共判4年,被捕後,在看守所就羈押了一年,這個算在刑期內,後麵實際隻呆3年就出去了。就是折騰,也沒多少花樣。可關注度這麼高,就不同了。一旦透露出去什麼不好的消息傳聞,那影響可想而知。
楊寶寶和孫子、正嘉幾個因為是兆芾的同學,不經意間成了各地趕來支持兆芾的青少年粉絲的組織者,大家聽楊寶寶的,一部分先回去;想留下來再見兆芾一麵的,則自由活動,一星期後,再一起來探視。兆燁看著這些熱心腸的孩子,眼圈一直紅的跟小白兔似的。莎拉在監獄大門外逗留了很長時間,離開的時候,特意和兆燁話別。她一走,一大溜車都去了,監獄門前的路上頓時寬敞好多。楚天舒在附近酒店住下後就沒再出門。亞瑟帶著班森住在楚天舒隔壁,也同樣沒去探視。兆芾那一絲神魂溜達過來和楚天舒交流遍後,楚天舒也是天眼轉動,掃視方圓十裏內的動靜,輕鬆詳查千米之內的監獄,把小小禁閉室裏躺著的兆芾小友瞧的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