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靈感之源
歐洲小說創作在19世紀成為文壇主潮之前,曾經強勁地湧動了2000多年,而古希臘、羅馬的原始小說,則是它的潮頭。古希臘無所不包的藝術活動,使它成了歐洲小說最古老的搖籃;羅馬民族的兼收並蓄,也使他們為歐洲文學貢獻了最為成熟的原始小說。
古代希臘先民是人類童年性格發展得最完美的民族。他們興趣廣博,豪情洋溢,矢誌不渝地獻身於他們認為是偉大的事業,創造了高度發達的奴隸製經濟和社會政治。他們思想開放,兼收並蓄,因而能夠從野蠻狀態急劇躍升到文明高峰,使希臘成了歐洲小說最古老的搖籃。早在人類文明曙光初露的時期,古希臘的小說創作就已經悄然興起。這些記錄在紙草上的珍貴文獻,乃是當今小說藝術巨川的源頭。
希臘原始小說大約肇始於公元前6世紀,其濫觴則可上溯到神話和史詩時代。此後,古希臘的抒情詩和戲劇進一步地推動了小說創作的興盛。以薩福為代表的抒情詩,以其對社會生活的個人體驗和極為細膩的愛情心理描寫對以後的愛情傳奇產生了直接的影響。歐裏庇得斯的悲劇和克裏提阿斯、莫斯喀翁、索西芬尼斯、卡瑞斯等人的“新悲劇”,刻意貼近現實生活,促進了古希臘小說寫實傾向的形成。阿裏斯托芬的奇幻想象和犀利諷刺,不僅為冒險小說注入了新鮮血液,而且成為諷刺小說的先驅。米蘭德的“新喜劇”,則在結構藝術方麵為田園傳奇小說準備了條件。
朗戈斯的傳奇小說《達夫尼斯和赫洛亞》第4卷中那個貪嘴好色的食客格納同和奉命遺棄達夫尼斯的老保姆索佛洛妮,都是新喜劇中的典型人物,赫洛亞的名字曾見於賀拉斯的詩歌,克勒阿裏斯塔這個人名則是田園牧歌詩人忒奧克裏托斯使用過的。此外,晚期史詩、曆史中的曆險故事、遊記中的海外奇談也對希臘小說產生了影響。
古希臘的散文創作晚於韻文。現存最早的散文作品都是刻在石碑和青銅器上麵的銘文,大多記載一些對於公眾事關重要的簡明精確的文件。到了公元前6世紀,古希臘的藝術散文已經勃勃興起。大約在此之前,古希臘社會中悄然出現了一批職業說書人。他們走鄉串戶,靠在集市上講述種種娓娓動聽的故事以換取微薄的報酬。他們被稱為“阿雷托勞戈斯”,意為“頌美者”,因為每一個故事都有頌揚某種美德的主題;或者叫做“伊昔科勞戈斯”,意為“表演者”,因為他們講述得生動傳神,並不時伴以各種姿勢,表現了一定的表演技能。後來,他們中的許多人為了不遺忘故事的細節,或者為了把故事傳授給他們的子女,便開始把所講的故事記錄下來,使之成為希臘小說最初的書麵形式。這些“純粹的小說”,擁有不少虛構人物,敘述故事的筆調不乏薄伽丘的風格。
今天,這些原始小說的作者已無可稽考,我們隻知道他們都是來自西亞愛奧尼亞的旅客。在遠古時期,這些來往於古道上的旅客從西亞都市米利都、以弗所帶來了成熟的說話藝術和最早的話本。所以,盡管古希臘的紙草文獻是迄今為止惟一有文本可供學者研究的原始小說,但是歐、亞文明的遠古對話卻揭示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即亞、非文明是世界文明之祖,小亞細亞是歐洲原始小說的靈感之源。
古代的希臘人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從歐洲多瑙河下遊進入希臘地區。此時,產生於公元前2000~公元前1400年的克裏特文明達到了鼎盛。在這個古地中海的貿易中心,婦女與男子一樣擠滿鬥牛場的看台,她們衣著華麗,舉止優雅,被考古學家戲稱為“巴黎女郎”。在克裏特文明中,宗教影響較小,鮮見用人或動物祭祀,祭品主要是農產品。古希臘人繼承了愛琴文化,於公元前1400~公元前1100年間創造了燦爛的邁錫尼文明,並貢獻出豐富多彩的神話和英雄傳說。公元前1100年,印歐種族的多利亞人攻陷了邁錫尼。野蠻的征服者在古老文明的廢墟上開始了他們的農耕生活,以自然農業、放牧和捕魚為生。
因此,在公元前11世紀~公元前9世紀的荷馬時代,古希臘成了一塊文化沙漠,史稱“黑暗時代”、“希臘的中世紀”。與此同時,大約在公元前1000年時發生的大移民,把北方的英雄人物都吸引到了東地中海。這股洪流在西亞彙合,愛奧尼亞興起了。這個位於小亞細亞西岸的地區,南起門德河河口,北止赫爾姆河河口。此地土地肥沃,物產豐饒,且得通商之便,很快便成為早期重要的經濟和文化中心,傳統記載有12座著名城市,即(由南向北)米利都、密俄斯、普利尼、薩摩斯、以弗所、克羅封、列比達斯、提俄斯、埃裏特累、希俄斯、克拉左美奈、弗凱亞。其中最著名的為米利都和以弗所。
米利都位於小亞細亞門德河口,從公元前8世紀始,成為繁榮富庶的工商業中心之一,尤以毛紡織品出名,乃當時西亞的文化中心(該城於中古時期被毀,其廢墟現已被發掘出來)。以弗所這座文化古城從公元前6世紀始,成為一個工商業中心,羅馬時期為亞細亞行省的省會。城東北有著名的阿耳忒彌斯神廟,此廟約建於公元前7世紀(或公元前6世紀),於公元前356年被焚,旋即重建,富麗堂皇,被譽為古代世界7大奇觀之一。以弗所於262年被哥特人所破,從此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