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興定反?偂??鵡┓飩ㄅc九公起滅本末(1 / 3)

提要:當大安以後,麵對蒙古騎兵的攻擊,完顔氏金的守禦土崩瓦解。就是在這種形勢下,河北、河東、山東的“豪傑”紛紛集結部衆,或效忠舊主,或依附新朝,以圖生存。興定四年“九公”的封授,正是女真皇帝對服從號令的地方武裝力量的收編,並希圖藉此收復失地,抵抗強敵。然而,這次封授,並沒有爲金君臣帶來期望的結果。幾乎在初封後的三四年內,易水公靖安民死於嘩變,東莒公燕寧死於攻戰,恒山公武仙、平陽公胡天作、滄海公王福分別被脅投蒙、宋,河間公移剌衆家奴、高陽公張甫拒守於信安一隅,晉陽公郭文振、上黨公張開也是避居山寨。唯一可稱得上的,僅武仙謀殺史天倪後出現的局麵。即使是一度奪占真定、太原、平陽等重鎮,最終仍然是曇花一現,不久翻覆。追究其喪敗所由,“九公”部衆內部的紛爭,乃是導致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以其中實力最強的武仙來説,吞併友部,殘殺異己,乃是尋常之事。除外,由於避開平地,軍糧的缺乏,成爲金堅持抵抗士卒的主要問題之一。所可稱道者,也唯有乃爲“水寨”信安的頑強堅持,曾經是蒙古在河北、燕南地方“治安”的最大麻煩。而其所起的作用,充其量也不過是“牽製”罷了。

追溯蒙古與金的戰爭,不能不提到“九公”之建。建“公府”之議,肇於河北“義軍”首領苗道潤的“求封爵”。但是,逮其施行,始作俑者已經不可能就列。元好問《遺山集》卷一八《王擴神道碑銘》:“河北苗道潤求封爵,宰相[術虎]高琪持不可,議以它辭卻之。宣宗親問公:當如何?公奏曰:帝王以天下爲度,何可逆詐?我雖欲勿許,彼恃威令不能及,將何所不爲,不若因而封之,此高祖所以將韓信也。宣宗顧謂高琪曰:王擴與我意合,其亟行之。”《金史》卷一一八《苗道潤傳》:“貞祐四年,右司諫術甲直敦乞封建河朔,詔尚書省議,事寢不行。”“興定三年,宰臣欲置公府,宣宗意未決,禦史中丞完顔伯嘉曰:苟能統衆守土,雖三公,亦何惜焉?宣宗曰:他日事定,公府無乃多乎?伯嘉曰:若事定,以三公就節鎮,何不可者?宣宗意乃決。”“四年二月,封滄州經略使王福爲滄海公,河間路招撫使移剌衆家奴爲河間公,真定經略使武仙爲恒山公,中都東路經略使張甫爲高陽公,中都西路經略使靖安民爲易水公,遼州從宜郭文振爲晉陽公,平陽招撫使胡天作爲平陽公,昭義軍節度使完顔開爲上黨公,山東安撫副使燕寧爲東莒公。九公皆兼宣撫使,階銀青榮祿大夫,賜號宣力忠臣,總帥本路兵馬,署置官吏,徵斂賦稅,賞罰號令,得以便宜行之。”

“九公”所轄地域,涵河北、河東、山東等。陳桱《通鑑續編》卷二〇:“金主從之,乃封滄州經略使王福爲滄海公,以清、觀、滄州、鹽山、無棣、樂陵、東光、寧津、吳橋、將陵、阜城、蓨縣隸之;河間招撫使伊喇衆嘉努(移剌衆家奴)爲河間公,以獻、蠡、安、深州,河間、肅寧、安平、武強、饒陽縣、六家莊、郎山寨隸之;真定經略使武仙爲恒山公,真定府、沃、冀、威、鎮寧、平定州、抱犢寨、欒城、南宮縣隸之;中都東路經略使張甫爲高陽公,以雄、霸、莫州、高陽、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靜海、寳坻、武清、安次縣隸之;中都西路經略使靖安民爲易水公,以涿、易、安肅、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礬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穀、懽穀、東安寨隸之;遼州從宜、行元帥府事郭文振爲晉陽公,以河東北路皆隸之;平陽招撫使胡天祚爲平陽公,以平陽、晉安府、隰、吉州隸之;昭義節度使完顔開爲上黨公,以澤、潞、沁州隸之;山東安撫副使燕寧爲東莒公,以益都府路皆隸之。九公皆兼宣撫使,階銀青榮祿大夫,賜號宣力忠臣,總帥本路兵馬,署置官吏,徵斂賦稅,賞罰號令,得以便宜行之。除已畫定所管州、縣外,如能收復鄰近州、縣者,亦聽管屬。”

苗道潤的繼承者、首任易水公靖安民,於被封的當年十月遇害。《金史》卷一一八《苗道潤傳》、《靖安民傳》:“宣宗遷汴,河北土人往往團結爲兵,或爲群盜。[苗]道潤有勇略、敢戰鬥,能得衆心。”“於是,除道潤宣武將軍、同知順天軍節度使事。貞祐四年,復以功遷懷遠大將軍、同知中山府事。再閲月,復戰有功,遷驃騎上將軍、中都路經略使,兼知中山府事。頃之,加中都留守,兼經略使。道潤前後撫定五十餘城。”“靖安民,德興府永興縣人。以功遙授定安縣令,遷涿州刺史,遙授順天軍節度使,充提控。興定元年,遙授安武軍節度使。興定二年,遷知德興府事、中都路總領招撫使。”“四年,遙授知德興府事、權元帥左監軍,行中都西路元帥府事。”“十月,大元兵圍安民所居山寨,守寨提控馬豹等以安民妻子及老弱出降,安民軍中聞之駭亂,衆議欲降以保妻子,安民及經歷官郝端不肯從,遂遇害”。郝經《陵川集》卷三五《何伯祥神道碑》:“初,[苗]道潤與其副賈瑀有郤,一日,從數騎出,瑀伏甲射之,顛於道左,從者駭散。侯(何伯祥)獨下掖之,道潤懣絶,不能乘,伏發前突,侯奮槍大呼,殺數人,賊乃遁去。遂取道潤所佩金虎符以出,令疾足間道聞諸朝,乃命易水公靖安民代道潤,因事之。”“是歲,靖公薨,侯以符節歸今萬戶張公(柔)。”

沒有“嗣封”的東莒公燕寧,於易水公靖安民“薨”後一年戰死。《金史》卷一一八《燕寧傳》、卷一〇二《蒙古綱傳》:“燕寧,初爲莒州提控,守天勝寨,與益都田琢、東平蒙古綱相依爲輔車之勢,山東雖殘破,猶倚三人爲重。紅襖賊王公喜據注子堌,率衆襲據沂州,寧擊走之,遂復沂州。”“累官遙授同知安化軍節度使事、山東安撫副使。”“興定五年,與蒙古綱、王庭玉保全東平,以功遷金紫光祿大夫。”“是歲,[蒙古]綱奏:寧所居天勝寨,乃益都險要之地。寧嘗招降群盜胡七、胡八,用爲牙校,委以腹心,群盜皆有歸誌。及寧死,復懷顧望,胡七、胡八亦反側不安。臣以提控孫邦佐世居泰安,衆心所屬,遂署招撫使。”《通鑑續編》卷二〇:“興定五年四月,金東莒公燕寧及蒙古戰,寧敗死。”幾乎在“九公”就鎮後不久,山東地方一度出現別一同樣官爵的將領。《金史》卷一一七《時青傳》:“時青,滕陽人。”“及楊安兒、劉二祖敗,承赦來降,隸軍中。興定初,青爲濟州義軍萬戶。”“二年冬,率其衆入於宋,宋人置之淮南,屯龜山,有衆數萬。四年,泗州行元帥府紇石烈牙吾塔遣人招之,青以書來。”“十月,詔加青銀青榮祿大夫,封滕陽公,仍爲本處兵馬總領元帥、兼宣撫使。”“青既不得邳州,復爲宋守。”

早在河東地方逐漸失陷之時,即有人提出類似封建“九公”的建議。《遺山集》卷二〇《張某神道碑》:“汾、晉陷沒,公(張某)建言:河東郡縣,業已爲敵有,誠能就所存官屬,選有才望如郭文振、胡天作、張開之等,略依古製封建之,使自爲戰守計,亦國家禦敵之大計也。是後益封九公,蓋自公發之。”首任晉陽公郭文振,於元光二年後一再南徙。《金史》卷一一八《郭文振傳》:“郭文振,字拯之,太原人。承安二年進士,累官遼州刺史。貞祐四年,乃以本官充宣差從宜都提控。”“興定三年,遷遙授中都副留守,權元帥左都監,行河東北路元帥府事、刺史,從宜如故。文振招降太原東山二百餘村,遷老幼於山寨,得壯士七千,分駐營柵,防護秋穫。文振奏:若秋高無兵,直取太原,河東可復。優詔許之。十月,權元帥右都監,行元帥府事,與張開合堅、臺州兵復取太原。四年,詔升樂平縣爲州,壽陽縣西張寨爲晉州,從文振之請也。”“元光二年,詔文振應援史詠復河東。是歲,遼州不能守,徙其軍於孟州,以部將郝安等爲文振副,護沿山諸寨。文振辭公府,詔不許。頃之,文振部將汾州招撫使王遇與孟州防禦使納蘭謀古魯不相能,復徙衛州,然亦不可以爲軍。迄正大間,寓於衞而已。”

首任平陽公胡天作,元光元年緣兵變投附蒙古,後又被殺。其餘衆,則由史詠以繼封平陽公管領。《金史》卷一一八《胡天作傳》:“胡天作,字景山,管州人。初以鄉兵守禦本州,累功少中大夫、管州刺史。興定二年,遙授同知太原府事,刺史如故。是歲,平陽失守,改同知平陽府事。三年,復取平陽。”“乃以天作充便宜招撫使、權元帥左都監。四年,封平陽公,以平陽、晉安府,隰、吉州隸焉。天作請以晉安府之翼城縣爲翼州,以垣曲絳縣隸焉,置平水縣於汾河之西,朝廷皆從之。”“天作請增置要害州、縣,以分其勢。隰州之境,蒲縣最居其衝,可改爲州,隰州之仵城鎮,可改爲縣,選官守備。詔升蒲縣爲蒲州,以大寧縣隸之,仵城鎮爲仵城縣。”“元光元年十月,青龍堡危急,詔遣古裏甲石倫會張開、郭文振兵救之,次彈平寨東三十裏,不得進。知府事術虎忽失來、總領提控王和各以兵歸順,臨城索其妻子,兵民皆潰,執天作出。”“天作已受大元官爵,佩虎符,招撫懷、孟之民。”“詔張開、郭文振招天作,天作至濟源,欲脫走,先遣人奏表南京。大元大將惡其反覆,遂誅之。天作死後,宣宗以同知平陽府事史詠權行平陽公府事,後封平陽公。”“未幾,詠乞內徙,徙其軍於解州、河中府。”

上黨公張開,堅持數年之後,也於正大間南徙。《金史》卷一一八《張開傳》:“張開,賜姓完顔氏,景州人。”“貞祐四年,開率所部復取河間府及滄、獻二州十有三縣。”“遷觀州刺史、權本州經略使。至是,始賜姓完顔氏”。“是歲秋,徙軍輝州。”“潼關不守,被召入衞南京。”“興定元年,遙授澤州刺史。二年,遙授同知彰德府,兼總領提控。三年,充潞州招撫使。”“十月,開以權昭義軍節度使遙授孟州防禦使、權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事,與郭文振共復太原。四年,封上黨公,以澤、潞、沁州隸焉。五年,詔復以涉縣爲崇州,從開請也。元光元年,復取高平縣及澤州。二年,大戰壺關,有功。”“既而潞州危急,開奏:封建公府,以固屏翰。今胡天作出平陽,郭文振南徙,河東公府,獨臣與史詠而已。乞升澤、沁二州爲節鎮,以重守禦,詔以澤爲忠昌軍,沁爲義勝軍。林州嶬尖寨衆亂,逐招撫使康瑭,推杜仙爲招撫使,開請以盧芝瑞爲副,代領其衆。”“正大間,潞州不守,開居南京,部曲離散,名爲舊公,與匹夫無異”。“天興初,起復,與劉益爲西麵元帥,領安平都尉紀綱軍五千,攻衞州,敗績於白公廟。是時,哀宗走歸德,開與劉益謀收潰兵從衞,不果,遂與[完顔]承裔西走,皆爲民家所殺。”

張開與蒙古的戰事及其部下事跡,多有記載提到。《元史》卷一五一《杜豐傳》、卷一五二《嶽存傳》:“庚辰(興定四年),上黨張開以萬衆寇汾州,[杜]豐率精騎五千敗之。”“明年(正大七年),[嶽]存率騎兵二百、步卒三百,自彰德北還,至開州南,與金將張開遇。開衆萬餘,存軍依大林。乃命騎士居前,步卒次之,與敵相去僅二十步,一鼓作氣,無不一當百。開衆大潰,追二十餘裏。”《遺山集》卷二九《閻珍墓表》:“上黨公(張開)開壁馬武寨,遣別將李鬆守潞州。壬午(元光元)三月,東平行臺嚴公(實)偕國兵略地,上黨公選懦不能軍,乘夜潰圍而遁,載之醉不及從。明日,父老請載之主州事,遂以城降。”“恒山公仙既降,復謀南歸,乃劫載之送馬武。上黨公開頗知載之,參佐,諸人又爲之出力,乃釋不誅,放之河南。”《元文類》卷六九姚燧《楊閏傳》:“會從[禹]顯、從上黨公(張開)再復潞州,皆再有勞。”“公(楊閏)一日請顯曰:以今形勢,襄垣今年跌,明年保無馬武,願分部曲百人立銅鞮,以緩兵衝。顯允,以便版公以前官,行銅鞮令。公至治,柵北磧,處艱危中,且期年,聲呼牒招山逋穀竄,稍出集附,敵悉衆攻。公行夜至隘樓,褫衣止宿其上,中敵偵刺未殊,猶張空拳搏數人以僨。”“又明年,上黨公釋師,養安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