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名為凜的魔術師少年,俊美的臉上因痛苦而扭曲,抓住紅色大衣的領口,像是要無法呼吸了。
那不是物理上的、肉體上的痛苦。
而是用勺子在腦回上狠挖,曾經深埋在腦海中的畫麵撕裂般閃回。
那種痛楚似曾相識。
“……慎……慎子……”
一直以貴族的優雅嚴格要求著自己,永遠冷靜而縝密的魔術師,此時卻跪倒在地,褲腳被汙濁的水染濕。
啊……很久以前,我也是這樣呼喚著那個少女的名字的吧。
這個時候,凜才明白,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即使用心理暗示將這段記憶封鎖在腦海深處,可是它依然還在那裏。
即使已經有了士子,即使有了阿茶,即使參加了這場戰鬥,即使拚命用冷漠來武裝自己,用勝利來灌醉自己……也是……沒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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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他與弟弟阿櫻,就和間桐慎子相識了。
同為魔道世家,同在冬木市的遠阪家與間桐家,算得上是近鄰了。兩家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密切,但也還算友好,幾十年間,互相之間並無衝突而多有合作。所以兩家人對與自己孩子成為兒時的玩伴,也保持著積極觀望的態度,並不阻止。
從小就在一起的三人,在什麼時候都會粘在一起。可以說從那時候起,就種下了名為“青梅竹馬”的羈絆吧。那份純摯的情感像是樹的根,深深紮於年幼的三人的心中。
現在想來,那是一段如此無憂而美好的歲月;如此遙不可及,簡直像一場夢幻。
那樣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他、阿櫻、慎子,終歸還是魔道世家的繼承者。屬於他們的童年,也總與魔術密切相連。這或許,正是所謂的“宿命”吧。魔術師們的宿命。
三人中,他和阿櫻,在魔道上都表現出了非凡的天分。而唯有慎子,不知道為何,出現了魔術回路固結的情況。這樣的她,在魔道上注定不會有成就,甚至根本無法繼承間桐家的魔術刻印。
一開始的時候,慎子並沒有告訴她的兩位玩伴這件事,當兄弟倆興奮地對女孩兒說著關於魔術天賦的事,慎子也隻是淡淡的微笑,聽著他們不停相互炫耀。然而,比起稍顯遲鈍的阿櫻,他還是很敏銳的發覺到了,慎子與以往的不同。
畢竟還隻是小女孩,強顏歡笑的偽裝無法持續多久。某一天放學之後,他在學校的天台,偶然發現了正在傷心哭泣的慎子。
當他將哭泣的女孩擁入懷中,聽著她向自己哭訴、將所有心中的悲傷在他懷中傾瀉出來,當他輕輕地、猶豫著,撫摸慎子的腦袋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發芽了。
那是懵懵懂懂的,並不清晰的一種情感。隻覺得心跳突然加快了,臉突然發熱了,隻想用力、用力抱緊懷中柔軟嬌小的身軀。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三個人的關係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三人的關係還是很密切,可是,每當他與慎子獨處的時候,兩人總會沉默著臉紅著,不知該說什麼好。有時候必須依靠阿櫻來傳話。甚至某天,阿櫻還很焦急地向他追問,他和慎子是不是吵架了,關係是不是不好了。
他說,當然沒有。
他還有沒對自己的弟弟說的——實際上,關係應該是更進一步了才對吧。這樣的事情,有些晚熟的阿櫻不懂,他和慎子卻都明白。每當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一種奇妙的甜蜜。慎子,也是這樣想的吧。
後來,母親對他和阿櫻說,因為關係到魔術繼承,所以他們兄弟倆中有一個,必須過繼到缺少繼承人的間桐家。
一開始的確有些舍不得。但對於他來說,並不是無法接受的事。因為那裏有慎子,有著慎子的間桐家,在他看來就是自己的第二個家。
事情似乎也正像他想的那樣,這件事並未對三人的關係有什麼影響。在國中畢業的那一天,自己終於鼓足勇氣,向慎子告白了。
“……我也……我也一直喜歡著凜君的……”
在夕陽下微紅著臉的少女,是如此美麗。他相信,這會是他一生也無法忘懷的記憶。當他和慎子都老去,可以坐在搖椅上對自己的孫子孫女細細述說的,美好故事。